靳家对于这桩婚事在表面看没有什么过多的反应,从世家的角度看这桩婚事对她们是一种贬低甚至说也许是今上对世家的一种打压,世家从高祖开始就极其的显贵,或者说在朝堂,在贵族圈都是一个超然的存在,独立于普通的贵族之外。这么多年过来了,如果今上打算打压一下也是正常的。吵了几天不间断地上了几天的奏折也就过去了,只不过心里还是觉得今上拿靳氏开刀也真的太让人意外了,靳老国公历经两朝都勤勤恳恳的做事,靳家也是都在朝中勤勤恳恳做事,只能说啊算他们倒霉,还好不是自己家的女儿。
婚事来的意料之外而且可以说不是她们想要的也打断了靳老国公原先的一切打算和安排,但是来了就是来了他们没有必要也不能躲不是吗?云舒知道这里面肯定有政治因素。作为靳家的女儿她就有她的责任,世家的嫡长女不就是要向世人展现世家的品格教养吗?也许像祖父想的嫁进另外一个大宅子,像母亲一样努力的奉献自己的光和热是一种展示的方式,但是没有人说进了太子府就做不到这件事。这也许是一个新的战场,一段新的使命。
皇帝也许是为了补偿这段婚事中世家的损失,特地把婚事延后定在次年的五月初十,给了他们足够的时间做准备,同时也派人传了口谕大婚规格上不必要太过于苛责,只要不要太过分都照旨允准。
接到旨意不久靳老国公就带着靳云舒回了上京,太子府在上京她自然要从上京的靳宅出嫁,母亲也需要为她准备嫁妆,朝廷礼部也还有二书五礼的事情要过府。上京的宅子对于靳云舒而言是比较陌生的,虽然祖父还是把她在上京的住处也叫舒窈居但是总是缺少一种熟悉感。当想到自己也不能在这里住很久,就要离开这里去一个新的地方又多了一丝丝的不舍。
搬回了上京的宅子,婚事定了也就没有这么多的课程要学了,靳云舒除了每日绣两个时辰的一些婚后用的小礼物之外有许多的时间陪着母亲和祖父,母亲总是絮絮叨叨的和自己嘱咐很多很多的东西,有些东西甚至会一遍又一遍的反复说起,明明离出嫁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却也总是感觉就近在眼前。祖父更多的是会教自己如何收敛自己的光芒,收敛自己身上的所有的东西,祖父说只有收敛了所有的这十四年加到她身上的东西才能让她在太子府生活的更好。靳云舒一开始并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收敛自己的光芒,认识的人受到的教养之恩已经深入内心,世家的风骨骄傲已经刻入骨髓要怎么样才能藏起来呢。后来她才知道原来不是这样,有些事情有些东西你拥有是一件特别值得骄傲的事情,但是不一定要表现在脸上。
林氏知道自己的女儿婚事最迟也不过是明年冬天,自然嫁妆一直都有所准备,原以为是像自己一样的命运,嫁妆自然也是按照高门大户正室的标准一点一点准备的。只不过如今情况有变大部分的嫁妆都由皇家赏赐,自家要准备的其实也不是很多了,只不过林氏心里还是有些难过,这个女儿从小和自己在一起的时间就不多,婚事上从来轮不到自己发表意见,可是无论怎样也没有想到自己优秀的女儿要嫁给别人做侧室,即使那个人是太子如此高贵的身份,她还是觉得有些委屈了自家的女儿。
上京的各家各户原本还打算看看这位没有经过选秀新鲜出炉的出生高贵的太子侧妃出来在上京的贵女圈活动活动,大家也想看看这位出生高贵的太子侧妃会不会就如此甘心,世家女子就这样做了别人家的侧室是不是感觉心里十分的不平衡,但是可惜的是这靳家的嫡出大小姐自从进了上京的宅子就没有再出来过,世家贵妇,官宦人家的夫人都下帖子邀请林氏带着云舒一起赴宴或是游园赏花,只不过靳云舒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对外只有一句话靳云舒要在府中好好备嫁无暇出门,请各位夫人见谅。众位想看热闹的就只能统统落空了。
舒窈居的生活还是平平静静的,祖父和母亲不找自己去的时候就待在屋子里做做女红香囊,扇袋,抹额或是寝衣鞋靴作为一个侧室她以前学的持家之道,以前学的琴棋书画其实是没有多大的用武之地的,只有女红还有发挥的余地,这可是不能荒废的。有时卧躺在廊下的长榻上读一读自己喜欢的书籍,这生活好像就回到了在归城老宅的生活,除了嫁期一天一天的靠近之外,这样的生活甚至更惬意。
在自己的身边除了从归程老宅带来的原先在舒窈居伺侯的两个一等丫头,四个二等丫头之外,回到上京母亲又把沈麽麽送来了自己身边,说是以后这些人都是给自己作为陪嫁的人,先送到她这里和原先的人熟悉熟悉,以后好相处,甚至还给她几个洒扫的三等丫头,在靳云舒看来这阵仗是不是太大了些,外面都已经说了靳氏这个女儿进了太子府在出身上能稳稳的压当今太子正妃一头,有这样的特殊,恐怕整个上京都评价贤良淑德,无可挑剔的太子妃不知道还能不能一路走到底。在这样的风口浪尖上虽然祖父要求她低调,但是这么大的阵仗是没有打算在婚礼筹备上低调一下?看样子祖父也没有反对,这到底是什么一个情况?
太子沈煜知道自家马上要进府的太子侧妃已经从归城回到上京,他也知道现在全上京的人都在看这个侧妃进门之后,太子府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虽然这是意料之中,他也知道父皇有他的盘算,简单了说就是往他这个太子身后继续加码,顺带打压一下繁荣了许多代的世家,毕竟世家这些年确实勤勤恳恳的为国效力,勤勤恳恳为人民谋福祉,但是世家自成一张网,并且慢慢壮大,这是一个危险的事情。将世家宗女抬入太子府,下手其实也不是太狠,他与她的孩子会是皇室和世家之间的缓冲带,这确实是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但是忽然也觉得一个还没有出嫁的小姑娘就要背上这么多的东西,不太符合那天在归城小猎场看到的那个浅碧色的身影。
不经意间时间是过得最快的,眨眼间靳云舒就在上京住了两月有余,过了清明又过了端午,从阳春三月到了仲夏时分,虽然说皇帝陛下这次下旨赐婚的比较早,靳云舒也尚未及笄,但是皇家赐婚加上太子身份特殊当然是程序繁杂,明年是大选年,春天会有选秀,开年之后事情多,从端午之后礼部就开始筹备太子殿下这桩婚事。作为侧妃比不上正妃的典礼盛大,除了皇家恩赐的一些程序之外大婚仍可分为二书五礼,即礼书,迎书,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一道一道的也真是颇为耗时的。
母亲几乎一手包办了她的嫁妆,各种各样桩桩件件亲力亲为。祖父也是每一项都过目一遍,府中对她婚事的重视随着礼部的行动日益的达到顶峰,不知不觉中引起了自小就养在上京宅子中的三个小堂妹的妒忌,说起来这个事情也是个命。林氏先两胎都生了两个男胎,直到最后一个才是众人期盼的女娃娃。奇怪的是靳家二老爷比靳云舒的父亲晚了三年,但是直到靳云舒出生之后才有了第一个孩子,并且其后的五年间一连生了三个女娃娃,几乎是两年一个的往外蹦。只是靳氏嫡长女的一切尊荣和在祖父心中的地位都被夺了去,心中难免不忿。这些年靳云舒不在上京,上京的宅子就是他们三个人的天下,如今靳云舒回到上京来,明显的差别待遇,自然引起矛盾。
“凭什么你的舒窈居什么都有什么都是最好的,这些以前都是我的,你来了大伯母就偏心了。”这一天早上起来,大热天的就听靳云宁在前厅大呼小叫的。她们又不敢真拿她怎么样,只能由着她闹。
“一大清早的胡说八道些什么?我看要不找个大夫看看二妹妹是不是梦魇了。我这有什么都是长辈所赐,长辈辞不敢辞的道理你难道不知道?”
“你以为整个靳家就你有教养有文化不成?只不过是嫁给别人妾侍,我再怎么不好将来也是嫁给被人做正头娘子的,你拿什么跟我比?”
“你知不知道我未来的夫君是当今南越王朝的太子殿下,将来我会入住皇城,成为南越王朝最尊贵的一群人之一。你口中的妾侍那是皇家的妾侍。罢了今天不和你计较无事你就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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