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凌武堂静得同寻常百姓家一般。
若非那楼阁、庭院之间闪烁着的微微烛火,显出一丝人气,肯定教附近的百姓以为:凌武堂已经像其他中了毒蜂的人一样“去了”。
这是近五六天以来,唯一一晚方圆百米内,未听到惨烈叫声的夜晚,附近的百姓睡得很不安心,但凌武堂里的人们却睡得很踏实。
林祎凑近几个熟睡的伙计,借着内堂的微微烛火,查看了他们的伤口,这些被毒蜂叮咬的伤口已经全部消肿了,但仍有淤黑化脓迹象,未见好转。
“看来确实是拖得太久了,否则,服用了师尊炼制的解药,怎么会不能痊愈呢,记得九师兄服过此药当天就好了……”
她自言自语地摸索着走进灶房,点亮了蜡烛,找来了几个能煎药的砂壶,然后将白日里所得的药材,照着师尊药方的顺序,依次放入砂壶中,加水,生火,煎熬……
三个时辰后,她将那煎得浓浓的汤药倒进数十个白瓷碗里,一时间,翻涌着的汤药蒸汽,将这灶房弥散得如蒸笼一般,她穿梭其中,任蒸汽在她的头发、眉毛凝起小水珠。
灶房里不知何时来了两个丫头,许是来做早膳的,她们见案台摆满了热气腾腾的汤药,目瞪口呆。
不等她们好奇发问,林祎便吩咐她们将汤药送给病人服用。
这两个丫头懂事得很,自觉的将这些汤药分给了中了蜂毒的伙计和馆主。
林祎走进武馆内阁,见一群刚睡醒的伙计们,正捏着鼻子灌下了这想想都觉得“苦不堪言”的汤药,舌头都不自觉一阵犯苦水。
武馆的灶房里,设备不全,自然无法像师尊那样炼制成一颗颗精致的药丸。
先将就着用这些汤药吧,还不知道这配方能不能起到作用呢?
她寻思着,便在内阁找了把干净的椅子坐下,静静的观察着这些伙计们,以防万一,她能第一时间挽救。
毕竟不是完全按照师尊的药方,配制的解药,所以对这药效她是质疑的,甚至是担心的,担心救人不成反而害了他们。
又一个时辰过去了,天已经大亮,内阁里的伙计们此刻还在酣睡,她一一检查了他们的伤势,竟发现他们伤口处的淤黑都消散了,化脓迹象也完全消失。
没想到金色曼陀罗的叶子效果如此厉害!
她既感叹又不解——居然还有比方诸药效更好的草药!
众人痊愈,她心宽矣,但身心放松,却感觉疲惫不堪。
她来枫林县整整一日一夜,东奔西跑,不眠不休,连歇脚的卧房都没来得及安排。
眼前凌武堂里,“病”着的都在熟睡,好着的都在忙进忙出,她确实不好意思在这时候去找人家要卧房休息。
她在武馆里面绕了一圈,寻了个安静的凉亭,坐在冰冷的石凳子,单手撑着额头闭目养神起来,但也许是太累了,她竟慢慢的睡了过去……
月如银盘,明亮皎洁,方诸山朦胧一片,静水流深寂静神秘……
汉白玉长廊,迎面走来一袭青衣,面部朦胧不辩容貌,与她相向而行……
擦身而过一瞬,朦胧青衣对她莞尔一笑,她以微笑应对,但下一秒,那朦胧的脸却变得凶狠起来,目露凶光,拔剑与她搏斗……
对决数次,你来我往,胜负未见分晓……但场景一转,却见一把利剑猛地直指向她的额头,她输了!
急促,紧张,恐惧……
林祎猛地睁眼,眼前竟看见一只大手掌朝着自己的额头压来,她迅速起身将那只大手反锁到那人身后,顿时一串惨烈叫声传来——
“道兄,道兄,是我,萧郎!”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个梦,便立刻松了手。
萧郎揉着膀子转过身来,扭曲的面容在见到林祎的那一刻,才慢慢舒展开来,温声温气的说道:“道兄可是做噩梦了?”
见她不语,直直地盯着他打量,他不自然的赔笑着又道:“我回来了,刚刚听内堂的弟兄们说,服用了道兄的汤药,伤势已经痊愈了,所以我特地来感谢道兄的。听武馆的下人们说道兄在此休息,我便来这里,却见道兄正在睡觉,想来道兄是太累了,本不想打扰的,可看道兄你面露难色,汗珠淋漓,在下怕这春分时节易受凉,所以就想着给道兄擦擦汗,呵呵,呵呵呵……”
林祎瞥见他手足无措,风尘仆仆,她聚集锐利的目光散开了,嘴角不禁扬起一抹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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