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曦急忙袒护道：“妈！这话都说了好几遍了。我们又不是不长记性。”说完，便拉着细烟的手。

曹太太道：“你姨娘不过是嘱咐你们而已。她也是一片好心。你做什么拉下脸来呢？”

月华急忙道：“没关系。我又不是不晓得外甥的脾气。姐姐不要多说了。”说完，便拉着长安的手站起身，道：“我和大少奶奶去后园里走一走。”说完，便看了曹太太一眼。

曹太太巴不得月华能带着长安去后园里走一走。月华和长安出了客厅，朝着后园里走去了。长安自从回到公馆里以后，还没有去过后园呢。因为，她实在不敢去这里。当初，她和春霖曾在那座安琪儿雕塑的喷泉跟前说过很多的话。至今，她都很清楚的记得她和春霖当时说的那些话。如今，那座安琪儿雕塑的喷泉还在。可春霖再也不能回来了。长安的心里本能的存着惧怕。她实在不敢去那座喷泉跟前了。

这会儿，她随着姨娘往后园里走。她故意规避了那条通往喷泉的道路，引着月华朝着另一条路走去了。月华道：“长安，我刚才听说了事情，简直都要吓死了。”

长安道：“姨娘，我们当时实在是太忙乱了，压根就没顾上给你发电报。本来，我和婆婆商量了，等过两天，把你和二房三房的人一起请来。到时候，我们再把春霖的噩耗告诉你们。”

月华用手背抹了抹眼眶，道：“长安，事情已经这样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了。老天爷太狠毒了！非要把你逼到这条路上！”

长安道：“这些天，我一直在想，老天爷为什么要对我这样呢？天底下的夫妻那么多，偏偏要让我和春霖分离！真不知道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这辈子竟然遇到了这种事情！以前，我压根就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更不相信什么运命！可现在，我的心里真的很害怕！”说完，便忍不住啜泣了起来。

月华急忙搂住了长安的肩，劝道：“我们作为女人，有些时候，真的要相信运命的安排！如今，时局不稳，战乱纷飞的，谁也不知道明天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在这种大环境下，我们每个人都活的胆战心惊的！”

长安道：“我总觉得，春霖还在。也许，将来的某一天，他就能真真切切的出现在我的面前！”

月华叹息道：“春霖肯定会一直的守着你的。不管你去了哪里，他都会守着你的。你要是相信有鬼神，那你就应该相信，春霖真的就在你的身边！”

长安听着姨娘安慰的话，心里觉得舒坦了许多。月华想起了一件事情，道：“那时候，你们都在香港，压根就不知道上海滩发生的事情。翠喜的男人死了！翠喜也不在了！”

长安听到这里，不由得停住了脚步。她惊讶的问道：“赵灵芝死了？翠喜也死了？”

月华道：“这件事情在前段时间闹得风风火火的！整个上海滩都知道这件事情。那几天，报纸上都是翠喜杀了岗村小野的消息！”

长安听到翠喜杀了岗村小野，愈发的觉得惊讶了，急忙问道：“姨娘，你仔细的跟我说一说，到底怎么回事？”

月华便把翠喜的事情说了一遍。长安正站在一棵开满白色山茶花的树底下。有几片山茶花的叶片飘落了下来，正好落在了长安柔细的肩头上。长安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那些白惨惨的山茶花。她说道：“赵灵芝的死是意外。在上海滩，很多无辜的人都死于战乱。可翠喜却死的悲壮！她亲手杀了无恶不作的岗村小野，算是给灵芝报了仇，也给整个上海滩的人出了一口恶气！她简直成了众人心里的英雄！”

月华道：“所以说，每个人的运命都是有定数的！我们真的不能和运命争什么，也实在是争不过的！”

长安道：“短短的几个月的时间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将来，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月华伸出手，把长安肩膀上的几片山茶花瓣扫到了地上，道：“长安，你肯定想守着……”

长安道：“我已经下定决心了，一直为春霖守着。我不想再嫁人了。我这辈子，只能嫁给春霖一个人。他虽然走了，可他的魂魄还照旧守着我呢！”

月华没敢劝说什么，道：“真是苦了你了！曹家能遇到你这么个好媳妇，真的是祖辈们积德了！”

长安道：“我能遇到春霖，和他结为夫妻，实在也是我们姚家上辈子积德了。我和春霖的缘分虽然很短暂，可我们毕竟真正的相爱过。比起那些不想爱的夫妻，我们真的是对得起彼此了！”

月华道：“是呀！当初，你和春霖的恩爱都成了坊间的佳话了。我们这些做长辈的，都十分的羡慕你和春霖呢。”顿了顿，道：“可你要是一直为春霖守着，会不会觉得寂寞呢？”

长安道：“怎么会寂寞呢？我守着回忆过日子，肯定不会觉得寂寞的！”

月华叹息道：“我们都明白你的心。可你也要理解，我们做长辈的都希望你能过得再好一些。我都活过了大半辈子，知道女人的苦楚。你要是一直守着，我们真的会一直觉得心痛的！等你老了，你就会发现，你的身边要是没有一个人，会十分难过的！我们不能陪你一辈子。等我们都走了，你一个人守在公馆里，岂不是一场罪孽！”

长安道：“姨娘！我和别的女人不一样。我认准的事情，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之所以下定决心给春霖守着，实在是因为我们当初的海誓山盟啊！”

月华明知道长安的脾气秉性，也不敢多说什么了。她只好说道：“好，你既然想清楚了，你就给春霖守着吧。在这座公馆里留存着你和春霖的回忆。你守着那些回忆过日子，肯定不会觉得孤单的。”顿了顿，道：“你是个明白人。春曦现在肯定要当家了。到时候，你的心里要是有什么委屈，只管说出来。”

长安道：“我知道，春曦和细烟肯定要当家了。春曦不是一直盼着能当家吗？他和细烟即便当家了，也不会妨碍我什么的。他和细烟有另外一处房子，在法租界里。俩人肯定会照旧住在那所房子里的。我和妈照旧住在这所房子里。我想，我们肯定能和睦相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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