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山谷,豁然开朗,里面别有一番风景。中间地势平坦,一条小溪淙淙流淌。而两旁山坡长满了高大林木,可谓遮天蔽日,竟然有几分凉意。我领着屈兀通和两个亲军,骑马走在林间。我拿着弓箭,屈兀通提着双戟,警惕地看着四周。
我一直不明白东任让我们打猎有何用意?但我还是耐着性子,在谷中搜寻猎物。不时有走兔飞鸟出现,我几次张弓,却没有射出去。今天将是我大喜的日子,我实在不忍心去射杀它们,同时也制止屈兀通去射杀。就这样,走了半个多时辰,我们一点猎物都没有。最后屈兀通抱怨道:“殿下,如果总这样,我们什么都不会有,难道抓活的不成?”我抱歉一笑,说:“小动物就算了,遇到老虎我们再射吧!”屈兀通四处看看,道:“这里能有老虎吗?”
耳边忽然传来阵阵马鸣声,“莫非真有养马的地方?按说牧马场必然是养马的地方!”我们想着,顺着声音去寻,前方果然有个牧马场,四周用木栅栏围着,里面散养着无数马匹,一个个膘肥体壮,毛色油光发亮。我想着父皇一直力主和东任交好,为的就是获得骏马,不禁叹道:“果然养得好马!”
屈兀通忽然道:“这里野兽众多,并且没有什么守卫,他们在这里养马,岂不是送羊于虎口?”我思忖片刻,竟不得其解,但也觉得必定有缘故。忽然传来狼嚎之声,就在附近,着实让人吃了一惊,而那些马匹却若无其事,悠然自得。我顿时明白,道:“这些马将来都是用于行军打仗,战场千变万化,马匹和士兵一样需要处乱不惊,如果马平日里遇乱则惊,那仗就没法打了!东任把马放在山谷里,每日接触野兽侵袭,从恐惧变成适应,将来在战场更会变得处乱不惊,厉害,果然厉害!我们将来也要考虑这样训练士兵!”
话音方落,有人抚掌大笑道:“近来常听人说大宋仲王见识远大,还不是太信,今日听了你之所言,本王佩服,佩服!”我们闻声望去,却是尼德布、完颜进等人不知何时来到这里,我连忙抱拳道:“小婿猜测罢了,谈不什么见地!您谬赞了!”
尼德布催马过来,道:“大丈夫行事就不要婆婆妈妈的,好男儿自然是英雄,我相信我的眼睛,你一定能行的,小女跟着你,一定没错的。”我不免感动,连声道:“多谢父王,子英一定会善待郡主的。”完颜进忽然说道:“那你还不快去打猎?”说着,扬扬手中的宝剑。
我摇摇头道:“宝剑锋从磨砺出!此剑虽然锋利,但于我心中,却不是最重要的。子英没有什么好武功,而且不愿射杀野兽,今日,我是败了,拱手认输。这剑就赐予真金吧!”完颜进点点头,一向紧绷的脸露出笑容,对我们说道:“暂且相信这家伙说的假话吧!”
尼德布瞪他一眼,道:“完颜进最疼爱小妹妹,却总刁难子英!太不像话了!”完颜景笑道:“父王,他是舍不得小妹嫁过去!”尼德布听罢,眉头一皱,与我并马前行,许久才道:“大宋、新朝之所以与我们东任结亲,无怪乎为了马匹、武器,我们固然善战,但你们都比我们强大,所以,不得不考虑姻亲。三个女儿都是我的宝贝,替她们找女婿,确实是件很辛苦的事情。就连这几位哥哥,也是费了不少心思。特别是小女儿,一向知书达理,我们真怕她嫁个莽撞之人,苍天有眼,遇到你这么一个谦谦君子!”尼德布爱女情深,让我不禁肃然起敬,抱拳道:“大宋与东任结盟,确实有国家的考虑,但子英承蒙父王青睐,小婿对天发誓,绝对不会辜负郡主!无论将来子英所得,必将同属于郡主。”尼德布大喜,拉着我的手,都后面的完颜进道:“我就知道,他一定是个对得起你妹妹的男人!”
我们出得谷口,早已经聚满了人,舅舅等人焦急万分,等在那里,几乎是团团转,见我和尼德布谈笑风生,都是长吁一口气。迎面是一扇彩门,正中悬挂着两只绣球,完颜进道:“仲王,我们东任部人人善骑善射,而且有个传统,娶妻嫁女都要射中绣球,以求个好彩头,今日你毫厘未有,能否露一手给我们看看,放心,我会助你一臂之力!”
我微微一笑,取过弓箭,催马行至半途,张弓便射,“噗”地一声,正中绣球,绣球坠落下来,顿时一阵喝好声。尼德布不住点头大笑,完颜进垂下弓箭,笑道:“看来,你还真会射箭!”
舅舅迎了来,尼德布哈哈大笑,道:“文大人,你果然保得好媒,子英确实是我的好女婿!”舅舅笑道:“佳儿佳婿方是人生幸事,恭喜大王!”尼德布大笑,“有什么样的舅舅,就有什么样的外甥!”
我们在此歇息,一个时辰后,那真金方才匆匆赶来,满脸是汗,衣甲凌乱,但猎物确实不少。他看见我们谈笑风生,有些诧异,进而看到我空着两手,不觉面露喜色。完颜景迎前去,瞧着猎物,连声喝彩,真金大踏步走了进来,冲尼德布深施一礼,道:“父王,小婿前去猎杀,现在回来复命。”尼德布连连点头,道:“真金王子果然勇猛!不错,不错!”真金洋洋自得道:“所有猎物都是我亲手猎杀!”
完颜进道:“既然如此,那今日胜者就是真金。不过,按照规矩,真金还需要射下绣球!”
真金一愣,完颜进指给他看,他顿时明白,脸流出一些尴尬,完颜进走过去,低声耳语几句,真金脸露出笑容。二人一前一后出去,我们在帐中观望,果然看见一箭射向绣球,绣球顿时落了下来,满场叫好。
不多时,真金和完颜进走回大帐,真金一脸喜色,完颜进仍旧绷着脸,待我看他时,他竟然给我一个大拇指。
尼德布把那宝剑赐予真金,真金大喜过望,接过宝剑,顺手拔了出来,只见寒光一道,众人又是一阵喝彩。完颜景道:“此乃天降陨石铸造而成,削铁如泥。真金王子,恭喜你了。”真金舞动几下,道:“果然是好剑,就是有些重了。多谢父王赠剑,小婿一定用这宝剑,杀出一个花花世界。”众人大笑,我笑着看着,心里也挺喜欢的,但面子还要若无其事,完颜进冲我眨眨眼睛,那眼神分明是嘲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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