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扯得有点远,谈到江调的灵根一事,实际上竹词也是后来才听昆玥说到过,江调乃是变异双灵根冰雪,似乎还是双极致,而且除此之外,还拥有着另外一种极为奇怪也极为神秘的力量。
而这股力量,竹词想可能就是之前江调说他曾经所想起来的那些东西了吧。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见竹词似乎是想得入迷,那小猴子又是叽叽喳喳叫唤起来,还抬手抓住竹词的衣袖,不断朝门口的方向拉扯,竹词被他扯得无法再度去思考,只得是跟着他走出门去,随后见到这小猴子一直在拉着她朝院中一角落走去,直到走到跟前,竹词才瞧得清楚,原来是一个小小的陶瓷凹槽,里边还有着零星剩余米粒麦粒,是被吃得差不多。
而此时耳边再度响起之前那几只小胖鸟的叽喳叫声,竹词扭头看去,却见那几只小灰鸟也跟着飞了过来,在那小小的陶瓷凹槽旁边蹦来蹦去,时不时还低头在里边啄食几下,不过那里边早就没有了事物,啄食半天也不过是啄食空气罢了。
而那只小猴子是抓着竹词的衣袖,一手指指那小凹槽,一手指指草屋里边,不停叽叽喳喳叫唤。
竹词见此,才恍然,原来是江调忘记给凹槽里添吃食,那几只小胖鸟饿了来找食物,却是没有见到食物,这才去找了小猴子来,怕是江调也没有想到竹词会睡了这么久,她看了那几只小胖鸟一眼,笑道“真是抱歉,忘记了你们,稍等片刻,我很快就去给你们找吃的。”
说罢就是转身朝里屋走去,那小猴子见此也不再拉着她不让她走,而是松了手蹲在那小凹槽一旁,后而把手伸到后颈处去挠痒痒。
而竹词在说罢转身后,不知道为何却是猛然一股酸楚感涌上心头,鼻子酸酸的很想哭,却又哭不出来,她匆匆跑进屋里,开始有些像个无头苍蝇一般得寻找米袋。
她没有看到的是刚刚还在院子里因为肚子饿而极为暴躁的几只小胖鸟是慢慢变得安静下来,三只小小的灰团子凑在一起,挤来挤去不知道在干嘛,而那只小猴子则是直着身子瞧向远方某一处地方,一动不动。
而在后山禁地中看不到的各个角落,一些原本沉睡的灵兽蓦然被惊醒,后而也是看向同一处,而有些原本在嬉戏的灵兽乍然间停了下来,不出片刻,竟是开始悲鸣。
此时此地在昆仑山顶处,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的昆玥蓦然间惊醒,他猛然坐起身,脑子里不断回想着的,是刚刚那个可怕的梦境。
他梦到浑身沾满血污,被浓重的尸腐之气所笼罩的赵祎,如行尸走肉一般在昆仑一处缓缓行走,昆玥不知为何自己竟是突然之间被那赵祎给发现,而看到他之后,那赵祎是疯了一般扑上来。
嘴里喊着“你该死!你该死!你杀了我全家!你这个恶人!!你该死!!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终于可以报仇了,我终于可以报仇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就连他喊出的话,也都是极为木讷呆滞,怕是早就不存什么理智,剩下的也只不过是生前所残存的一些怨念和仇恨,所以才见到昆玥时他才会有如此反应。
而昆玥刚刚经历一场恶战,本就极度虚弱,如何承受得住那般浓烈的尸腐之气?甚至于在赵祎朝他靠近之时,昆玥眼前猛然一阵发黑,是头晕目眩。
“去死吧!”
在这个声音响起来的时候,昆玥已经是处于无法睁眼也有些头晕的境地,必然是无法避开的,但是在这个狰狞的声音响起许久之后,昆玥并未感受到本应该到来的攻击,反倒是刚刚那股恶心和头晕感缓解了不少,身周是被一股极清冷的气息所环绕,很是舒服。
“阿玥?你睡太久,是时候该醒来了。”
这是江调的声音,既平静又淡漠,但是仍旧带着那股熟悉的沉稳之感。
但是昆玥睁开眼的时候,并未看清楚眼前所发生的景象,只能看到眼前一团银白与漆黑碰撞,后而激起强烈漩涡,但是即便是在梦里,昆玥也可以完全清晰得感觉到那两股气息的激烈交战,而且在瞬间便是分出高下。
“不!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还没有报仇!我还没有报仇!你杀了我你也会死!你不能杀我!你让我杀了他!你让我杀了他!我不能死!”
……
“你已经死了。”
在江调那淡漠的声音响起之时,昆玥立时便是感觉到之前的那两股气息在逐渐开始变淡消散,而那两股气息,一股带着浓烈的尸腐之气,散着恶臭与酸腐,而另外一股气息,则是十分熟悉。
那便是属于江调的气息。
江调跟赵祎同归于尽了。
正是那句“你已经死了”,击溃了如今赵祎身上仅存的由怨念和恨意而构成的“理智。”
但是即便如此,为了彻底消灭赵祎,江调是跟着他一同灰飞烟灭,是同归于尽。
正是想到如此,昆玥才惊醒过来,且许久无法平复心境,他无法相信江调真的已经离开的事情。
昆玥醒后,不顾尚且还虚弱的躯体,是挣扎起身踉踉跄跄从冰湖这座山头离开,而在离开冰湖的结界屏障后,他并未感受到意料之中所该有的尸腐之气,一点都没有。
难不成那梦,竟是真的,江调说他睡了太久,该醒了,竟都是真的。
而此时此刻,已经回到浮雪山中的狐言,似是有所感应,他挑了挑眉,从袖中取出一颗灰色晶石,此时这颗灰色晶石之中,是出现了点点血迹,而且整块晶石无比灰暗,一点儿也不通透。
狐言沉默片刻,砸了咂嘴,低笑道“凡人就是凡人,本就没有修炼天赋还非要修仙报仇,即便是我给你提供了这么多机会,你都没有成功报仇,甚至连伤都伤不到对方,就连在最后我将重伤的昆玥送到你跟前,你都没办法伤他一毫,最后送了自己的命,啧啧……”
他顿了顿,又是低声说道“不过你也不是一无是处,毕竟你的死,带走了昆仑的两个难缠人物呢。”
狐言说罢,便是看向一旁的墙壁上,四肢和腰部皆是被铁链紧紧束缚而捆在墙壁上的林湖,此时林湖面上带着极多血污,且衣衫褴褛,露着一条光洁的腿和大半肩膀在外,双眼紧闭,似是晕着。
“哎呀,你可就有点难办了,本来是可以选择最轻松最和缓的法子来,但你偏偏不肯,如今只得用这个法子了,就是摘除记忆有些困难,不过为了今后你能好过一点,那些不好是羞耻的事情,还是都忘了的好。”
他低声喃喃片刻,便是轻轻抬手,那颗灰色的晶石便是朝着林湖的方向缓缓飘了过去,后而漂浮至她胸口的位置,停顿片刻,便是触及肌肤,后而没了进去。
而在那灰色晶石没入肌肤的瞬间,林湖的身子猛然颤了一下,她整个人是立时绷紧,两眼蓦然睁开,不过只维系片刻,就是再度瘫软下去,双眸紧闭,是再度睡了过去。
竹词在给那小凹槽之内加了不少米粒麦粒之后,却并没有看到那几只小胖鸟过来吃东西,而是仍旧站在原地,三个凑在一起挤来挤去,不知道在干嘛。
“小黄?”
看到那只小猴子仍旧是蹲在原地朝着远处一个方向张望,竹词不由得也是抬眼看了过去,只是以她如今的修为根本无法看到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联系到刚刚心底的那股强烈不安和伤感,她有种极为强烈的预感。
那就是江调已经见到了赵祎,并且跟之同归于尽,如今已然是身死道消,世上是再无江调这么一个人。
而竹词所没有看到的就是此刻摆在屋里桌子上的那两截断琴,在透着幽幽碧光只不过闪烁片刻之后,就再也没有动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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