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千羽原本低下的头抬起，望着秦君钥，那双赤红色的眸子里面似乎闪烁着残忍的光芒，她在剖析他的伤口，或者说即将那样做。

心脏很疼，却不是因为自己的伤口被曝晒到阳光下的那种疼，而是心疼，明明是在说着自己的故事，可是为什么从她的眸子里面看出了比自己更深的绝望，让他心疼。

“十七年前，凌云宫惨遭洗劫，鲜血从山顶流了三天三夜不止，浸湿了整座山，黑泥化作红土，你的父亲横死，母亲为了保护你自杀，你亲眼看见亲人的死亡，经历了背叛和孤独，你的美好记忆变成了一片血海，您一定很恨吧，这是不是您活下去的理由？找到幕后真凶，将他碎尸万段，尝尽常人所不能忍受的痛苦，一遍遍折磨……”

蓝千羽一边说着一边靠近秦君钥，那双眸子渐渐柔和，像是见到一个同病相怜的人，一个孤寂的人见到另一个孤寂的人的那种想要靠近的卑微。

她在他面前站定，她比他矮了半个头，微微抬头，嘴角扬起一个凄美的笑容，“尊主大人，你把你活下去的理由分我一半好不好？”

秦君钥怔了怔，她说的没错，他活下去的理由只是因为想要复仇，那些夺走了他美好生活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他已经将那些人解决的都差不多了，只剩下了如今还在皇位上的那一个。

萧靖庭，他想将他的罪行一一昭告天下，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们爱戴着的是个怎样的东西，还要将他最在乎的江山从他手中慢慢夺走，看着他无能为力的表情，然后再将他剥皮抽筋，他所发明出来的那些酷刑一件件用在他的身上，让他生不如死，他会给他用最好的药延长他的痛苦……

在认识她之前，这是他活下去的所有理由，所以他拼命变强，重组了凌云宫并壮大，他花了十几年的时间终于成为了能够和他相提并论的存在，他的计划都在一一实现，只是最后还要加上一个活下去，夺走她的心。

可是分她一般吗，他对那个人的仇恨可不只是杀父弑母这样简单啊，那样深刻的恨意真的可以分给她吗，且不说他会不会心疼，和那个人对上，即使自己也没有全部的把握，他又怎么会愿意让她承受那样的危险呢？

可是明明拒绝的话就在嘴边，为什么说不出口呢？

大概是因为她的眸子太过于伤感了吧。

那双赤瞳望着自己，含着微弱的希冀和泪光，仿佛自己的回答是她唯一的救赎，那样卑微的目光让他怔怔说不出话来。

在他的印象中她总是猖狂，自信，坚韧的，他见过她充满恨意的样子，也见过她恣意快活的样子，可是独独没有见过这样卑微乞求着自己的样子。

他要怎么才能拒绝呢？

“求您，将您活下去的理由分我一半吧，我会帮您的，不会捣乱，就算是死了我也不会怪您的，求您了……”她似乎是担心他会拒绝，竟然一连说了两个“求”字。

那一直都是光亮的眸子里面竟然隐隐闪着泪光，在赤红的掩映下似乎留下来就会成为鲜血。

他从没有见过她哭，就算是训练再辛苦她也没有哭过一次，他甚至有时候会怀疑她是不是没有心的，是不是不会流泪？可是现在他宁愿她是没有心的，因为含着泪水的她太让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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