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几人打着太极时,廷尉左监陆正突然讲起了一个关于廷尉张严的故事。
张公幼时在家玩耍忘记阿父嘱托,导致家中肉被老鼠偷吃。
其父发现后非常生气,还打了他。
张公心有不甘,便抓住了那只老鼠和偷吃剩下的肉,对其进行审讯,最后作出判决书。
其父看到文书后大为惊讶,发现张公文笔俨然是一个老狱吏,不禁感慨连连。
其所陈条例均有法所依,有律可取。
而后郭老先生知道这件事情,便将其收为弟子,教授他法家学问。
说完,陆正便微眯着眼看向了司马贤。
在座几人也都明白他讲这个故事的意思。
张公年少时便知法守法,行事全都按照一个“法”字,终成九卿。
他暗中的意思便是你们靖安司虽然抓了贼人,但是你们无权审问,这伙人的审判应该由他们廷尉来做。
可司马贤又岂是吃素的。
虽然理论上说人是范林二人抓的,与他无关。
可是如果他真这么让廷尉的人将贼人带走,打的可是他们靖安司的脸面。
于是他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说道:
“张公少时审鼠,名扬天下,被郭公收为弟子,传为佳话,可感可叹。”
说到这里,司马贤突然话锋一转,盯着陆正说道:
“陆左监可知,郭公曾言,各司其职,法由来也。这些贼子乃是无阙之人,他们时刻都威胁着咸阳的安全,这正是我靖安司的职责所在啊。”
陆正顿时哑口无言,司马贤不愧是有名的老贼,确实难以对付。
他先是抚摸胡子告诉自己,论年纪和官职自己都不如他。
又用郭老的话压住廷尉张公,最终表明这是他们的职责,不能交给他们。
密不透风,无从下手。
他瞥了一眼旁边的廷尉平庄仁才。
庄仁才也是脾气火爆之人,当即一拍桌子,威胁道:
“诸位可知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无阙之人躲在暗处兴风作浪,我们一直想要将他们一网打尽却没有机会。”
“如今抓住他们的人恰好提供了机会,一刻都不可耽误,出了事情你们谁能负责?”
范葭萱嘴角微微一扬,也不多话。
直接将手中的青铜剑,啪地一声放在了案几之上,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庄仁才先是一愣,随即脸上布满怒气,可是一想范葭萱在外的名声,便泄气了。
两次试探均以失败告终。
林幼安看着平日里看彼此不顺眼的范葭萱司马贤两人,此时站在同一阵营对抗廷尉几人,也是有些忍俊不禁。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他非捧腹大笑不可。
他真想将此时的场景绘画下来,等廷尉的人走后,拿出来让他们看上一看。
也不知那时两人到底是什么表情。
就在林幼安臆想之时,那名奏曹掾青年却毫不畏惧地出口说道:
“范少卿未免太过于咄咄逼人了吧。我们同为大秦效力,何必动刀动剑的。”
陆正也是连忙介绍说道:
“忘了与诸位介绍,此乃张公幼子谦,法家后起之秀。不久前还被陛下夸赞贤良,特许其入我廷尉为奏曹掾,秩两百石。”
说完便一脸得意洋洋地看向靖安司众人,仿佛这个青年才俊是他的儿子一般。
司马贤怎么看不出陆正炫耀的意思,先是恭维了一番,各种好话说了一大堆。
接着他扭头对着林幼安说道:
“幼安你还是要好好向人学习的。你虽然是东寺寺丞,铜印黑绶,秩四百石。”
“但是要知道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要从别人那里看到优点,多多自省。”
林幼安一脸受教了的表情,面露后悔之色说道:
“寺卿教训的是,枉我还以寺丞这么一个区区四百石小官沾沾自喜,须知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
听闻此话,司马贤一拍大腿说道: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幼安不愧是太史公之孙,这儒学造诣颇为不凡,体悟颇深。”
陆正也是暗暗一惊,心里默默想到:
“不成想竟遇见了那位名满咸阳的才子,只是不说他文心破损外出散心了吗,何时又入了靖安司。”
“早知他在靖安司,就不带张谦来了,这脸都给打肿了。”
“林幼安可是曾经凝聚文心之人,而张谦虽然天赋也不低,可是离文心还有不少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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