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谈持续了良久。
到底有多久?身处其中的陆屿已经有些迷茫了。
苏父与苏母的问询如同连珠炮般,尽数倾泻在了他的身上,而他只能够如坐针毡地坐在沙发上,麻木地应答着一切。
问题的深度与广度,囊括了家庭、社会、甚至聊及到他以前的学校,以及事业观、人生观、爱情观等等,琐碎而无序。
人口普查都没这么细。
陆屿有点后悔进到这间屋子里了,早知道,进门前就该当即退回去。
他无数次地望向苏幼晚,然而,除了换来了她的部分怜悯神色外,更多的,则只有无尽的沉默。
这难道不是你的爹妈吗?你表现出一副无奈的神情是什么鬼?给点作用啊!陆屿在内心狂吼着,可却无济于事。
他只得抱着稻子,不断地蹂躏,任凭它挣扎也不松手,仿佛要把自己的痛苦,尽皆转嫁到它的身上般。
直到陆屿的手机铃声响起,才给他以解脱的余地,借口有事从而退场。
门外,陆屿站在楼间的悬空楼道上,迎着窗外丝丝凉意的晚风,接起了电话,对方是他委托应诉的律师。
陆屿不懂法律,所以干脆就将所有的事务,全权委托给了律师负责。
他甚至懒得询问官司的事,只是记得,今天是开庭的日子。
“陆先生,今天的庭审结束了,早前还没来得及和您交代。”律师恭敬地说道。
“没事,法院那边的情况怎么样?”陆屿的语气平淡。
“呃,您的情况比较特殊,由于您告诉我,不接受庭外的和解,而且,对方出示的证据,我也无法反驳,导致……”律师颇难为情地说道。
他从业也有些年头了,却还是第一次接到这样离谱的委托。
不接受可以提出宽松条件的庭外和解,也对于对方所出示的主要证据不予反驳。
这让他这个委托律师,在庭审现场的面子有些挂不住了。
“按我说的做就行,只需要确认违约金的数额。”陆屿故作冷淡。
这句话,配上这个语气,似乎所蕴的含义是“我不在乎那笔违约金,我只是不想让对方多拿到哪怕一丁点不属于他的钱而已”。
可事实上,陆屿内心的意思,与此,还是有所偏差。
违约金的数额,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一个基准点,合同里可供操作的上涨幅度是存在的,例如多加一条无妄的过错,再配上一些不明意义的“证据”,如果换作陆屿去应诉,恐怕会说不出半句用以反驳的话。
所以,他才决定委托律师,为的就是不让对方能够随意的提价,不至于狮子大开口。
而不接受庭外和解,则纯属是为了敲程天河一棍子。
陆屿虽然在公司的时间不算长,可却也通过同事,了解许多有关于程天河这个人的事。
他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家境的殷实,使得他不会在意这笔违约金。
所以,庭外的和解大概率不会有什么结果,程天河的心思,只是想看到苏幼晚无法支付那笔巨额的违约金,而产生的痛苦罢了。
只不过,他没想到,苏幼晚还真能碰上“天上掉钱”这种事。
更何况,陆屿的确拿不出证据。
对方证据链条中的核心,是那份节目现场未被泄露的录像。
然而,陆屿拿不出能证明苏幼晚的言辞属实的证据——程天河在对待女人的问题上滴水不漏,从来都不会留下任何的把柄。
而这,也就代表着,那份录像反而会成为所谓“污蔑”的证据。
既然如此,那就不用反驳了,只需要让对方做完想做的一切,然后陆屿按照合同进行赔偿就可以。
他们的纠葛,远不是这场官司,而是在更远的后来。
只要程天河还在这个圈内待一天,那他就不可能放过苏幼晚这颗眼中钉、肉中刺。
所以,这场官司,双方所追求的都只是一个顺理成章的结果。
毕竟,程天河能在法庭上拿出那份录像,却也不敢泄露到公众的视野内。
法律的审判,与世俗的审判,是截然不同的两个纬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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