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夭夭在稻草那边尽心尽力装死。
玉郎看陶夭夭半天没反应,抿嘴笑了下,从怀里摸出一张折得规规矩矩的信,展开来看,忍不住眉眼又弯了。
这丫头的字,正如她说的再也没有比她更丑的了。
虽然丑,可是很精神,这次那几排字,写得格外端正工整。
他反复看那几句,百看不厌。
那意思很清楚,让他别来。
劝慰他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为了她冒这个险。
他看看信,又看看装死的陶夭夭,飞快把那张纸放在唇边一碰,心满意足的把纸小心折好,揣回了怀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陶夭夭从装晕到真的睡着了。
她睡得踏实而安稳,全身暖烘烘的,今夜目睹了血腥的场面,难得的是她居然没有做噩梦。
不但没做噩梦,她还铁树开花般做了个漫长而绮丽的梦。
梦里她又闻见那股熟悉的香味,幽幽的香,淡淡的甜,还是那个看不清脸的男人,用有力的臂膀把她拥进怀里…….
之所以说铁树开花,是因为之前虽破天荒梦见过这个人,但发乎情止乎礼,但这次梦里却不一样了,仿佛苦苦寻觅等待千年的人终于得见,温柔在心底开出了花海,情潮汹涌激发了生死相依的执念。
她从甜蜜中醒来,懵懂了好半天才搞懂自己身在何处。
发现自己腿居然盖着玉郎的貂毛外套,难怪梦里那么温暖。
她张望到玉郎依然坐在火堆旁,手支着额头已经睡着了。
暗暗红光下,他有一张可以入画的侧脸,像艺术家精雕的作品。
陶夭夭一眼又一眼贪婪地看着,这么个温柔沉静的睡颜,怎么看怎么让人心里泛起涟漪,越看越觉得之前洞里的血腥杀戮像一场梦。
难道目光有温度,玉郎竟毫无预兆地睁开眼转过头,眼神如刀,锐利冰冷。
当眼神和陶夭夭碰撞后,顷刻就带了柔和的温度。
他问:“做噩梦了?”动手盛了一碗肉汤端过来。那瓦罐一直在火堆温着。
陶夭夭放开拽着皮毛的手,伸手去接,皮草往下滑,玉郎伸手就抓住皮草裹紧了她。
他动手喂她喝汤,这场景让陶夭夭想起了死去的赤那,微微有点神伤。
她不知道怎样去界定一个人好坏了,当赤那责怪别人把她摔地下的时候,当他转身挡住旁人让她换药的时候,当他一口一口喂她喝汤的时候,她觉得赤那就是个好人,是个不太冷的杀手。
可是他确实又劫持了她,又打算要了玉郎的命。
也许本无所谓好人坏人,只是立场不同罢了。
玉郎温声道:“梦见了什么?别害怕,哥哥守着呢。”
他沉默片刻,可能是想到陶夭夭今夜看到了残恐怖的画面受了惊吓刺激,道:“夭夭,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死人并不可怕,活人才最难防备。”
陶夭夭心内五味杂存,在他眼里玉郎自然是温和如春风般的存在。
但想到赤那所言,又看他杀人如切瓜砍菜,不免心生疑虑。
她看着玉郎那如画的眉眼,道:哥哥,你打仗时灭了很多人吗?”
玉郎神色微动:“……是,很多人。但都是该死之人。我所为,对天,下对地,中间对良心。”
这句话是陶夭夭想听的,她对他坚毅坦诚的目光,心里的一腔不合时宜终于瓦解。
她轻轻叫了声哥哥,脸色赧然。
玉郎微微一笑,陶夭夭眼底就一片春光。
他放了碗,过来给他裹紧貂皮让她好好睡。
陶夭夭却担心他还要在那边坐一宿,道:“你也睡。”
玉郎整个一愣,陶夭夭拍了拍她身侧,道:“哥哥睡这里,坐着冷,貂皮可以盖两个人。”
看玉郎迟疑,陶夭夭突然绽开她那招牌笑容:“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这句话还是她在现代看武侠烂熟于心的台词,终于逮住机会派用场。
她确实不忍心玉郎在那边冷着,虽还有火堆,可洞口的冷气嘶嘶地往里灌,在这个呵气成冰的夜里,衣着单薄的他让她格外心疼。
玉郎迟疑片刻,到底听了她的话,合衣躺在了她身边。
也许陶夭夭的天真无邪让他抛去了顾虑,再推辞就像他满脑子阴暗肮脏了。
陶夭夭把身的貂皮和腿的貂毛外衣褪下来盖住了二人,险险的盖住,再没有一点多余。
但凡谁要翻个身必然后背灌进冷风。
她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香味,整个人不由一怔,忍了半天,她还是问了:“哥哥,你好香。”
玉郎道:“嗯,是手串的味道。”说着他抬起手送到了陶夭夭鼻端。
香味更浓,从玉郎手腕传来,陶夭夭使劲嗅了嗅,那珠子果真有淡雅的香气,闻之令人心安,给人恬淡幸福的感觉。她的心无端一紧。
玉郎缩回手,道:“这是沉香,我父亲留下的遗物。带着它,就像父亲还在身边一样。”顿了顿,他又道:“此物最能安神定心,是助眠良物。”
陶夭夭道:“嗯,我闻着也觉欢喜,真是个好东西。”
玉郎不说话了,却褪了那手串,带到陶夭夭手腕,道:“带着它,你就不会做噩梦了。”
陶夭夭却不知道哪根筋没搭好,蓦然道:“就跟哥哥在身边一样。”
玉郎柔声道:“是的,跟我在一样,夭夭再也不用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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