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鬼天气！大夏天飘雪花！”拿着公文包挡在头上的男人一边咒骂恶劣的天气，一边在马路的人行道上逆着人流一路小跑，“借过！借过！让开让开！”

迎面走来的穿着一身古怪白军装、没打伞的女人并没有为他让路，男人为了躲避她，身体失去平衡，摔了个趔趄。

“喂！你眼瞎啊！不知道看人走路啊？”

男人摔的半个上身快贴地了，一副活脱脱穿山甲的模样，手撑地才好不容易站稳，他回头对着白军装女人破口大骂。而白军装女人无动于衷，渐渐走远，渐渐和雪色融为一体，褪去了身形和色彩。男人盯着她的背影一时有些失神，等回过神来暗自奇怪自己的走神，摸了摸鼻子悻悻的骂了一句倒霉，走开了。

一

离目的地越来越近，宋寻耳边的钟声越来越响，脚步停下的时候，回荡着的钟声达到了最大，仿佛置身于被沙弥推响的铜钟内部一样。

漫天的飞雪瀌瀌倾洒，她的头上落满了积雪，涣散的眼神慢慢聚焦，注视着眼前熟悉的别墅，她的脸上闪过一抹极度痛苦的神色。

她回来了，回到了艾尔的别墅，回到了昔日他们曾经共同生活的地方。

打开门，她视线扫了一圈别墅内的摆设，不大的别墅里清爽整洁，还是熟悉的装潢和屋景。雪绒的长条沙发摆在一楼的客厅中央，古木制的茶几依旧摆放在沙发前，茶几旁多出了几个高脚凳，上面还套着透明塑料，该是艾尔买回来还没来得及拆封。一切看起来和她200多年前离开时没什么区别，可是地板上、沙发坐垫、柜子顶层却积满了灰尘，她的胸口阵阵的抽痛，心室里仿佛有个小人，拿着鼓槌不断敲打着她的心脏。

她踏着旋转楼梯上了楼，推开了艾尔的卧室门，夹杂着雪花的冷风扑在她的面庞。宋寻低下头不忍心看，咬紧牙，五官痛苦的紧凑在一起。片刻，她深吸一口气，走进了卧室，视线依恋又哀伤的游走在床上、书桌、被风吹的隆起的纱布窗帘，最后落在靠窗边的摇椅上，宋寻走了过去，她的身体已经因为饱受感官褪化和悲恸的折磨弱不禁风，颤颤巍巍的仿佛被窗外溜进的风一吹就要散架。

她累了，扶着摇椅的扁长方形椅臂喘了好几口，才坐稳了。

艾尔曾抱着她坐在这摇椅上，上面仿佛还残留着艾尔的气息。她侧过脸颊望向窗外，窗外大雪弥漫，无孔不入的孤独和悲伤席卷了她，耳边的钟声交替轰鸣，连成一片，像是火车驶离前响个不停的汽笛声般，真理之门最后对她说的一段话在她耳边清晰响起。

“可以告诉我让钟声响起的办法吗？”

“为什么要问？”

“我想总有一天我会需要一个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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