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旸遥望明月,想起了从前在益州的快乐生活,不禁感慨唏嘘,泪眼朦胧,沈珺抬眼看他,知道他心思,看见他伤心,自己更要伤心十倍,忙把话题扯开,指着天上闪光的两颗星星道:“你看那两颗不就是织女星和牛郎星么?我们在这里看得他们离不过咫尺,可是在他们看来却是天涯之隔,盈盈一水间,默默不得语。他们每年七月七日才能见一次面,我们可比他们好多了,我们朝夕相对,不用受那相思之苦。”
“是啊,所以我们要好好珍惜彼此,要成为同生死共患难的一对令人羡慕的情侣。”
沈珺听着他的话,心里甜丝丝的,霎时间充满了柔情蜜意,把什么仇恨、什么世事、什么武功全都忘了,只想着和他成为一对璧人,遨游于沧海之间。
“你说我们报了仇之后要做什么呢?”沈珺靠在他的肩上,闭上了双眸,静听他的心跳与呼吸声。半晌,苏旸才道:“你想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那我让你去死你也去么?”沈珺脉脉含情道,苏旸被这话一惊,愣了一愣,随即笑道:“若是你舍得的话,我纵使立马去死又何妨。”
沈珺嫣然一笑,道:“你要是死了,我也陪了你去,我们在黄泉路上再相逢。无论去哪,你都推不开我,你这一辈子啊,注定要败在我霸王花沈三娘的手下。”
苏旸欣然一笑,与她一起举头望明月。长谈欢笑,不知不觉竟已谈到了四更天,天色由暗黑染成了水墨色。苏旸和沈珺这才爬下屋顶,依依惜别,沈珺回到房里,见到尚存的几只萤火虫,心里涌入一股暖流,脸颊也火热起来,沈珺忙掀了被子,趴在床上,用被子蒙住了头,沉沉睡去。
翌日,日出东方,清晖漫洒于这宁静的山谷。陶清觞梳洗罢,便来到了木桩前,却哪见苏旸和沈珺的人影?陶清觞凝思一想,心中便有数了。过了不多时,沈珺与苏旸同时出了门,两人一见面,立马扬眉笑眼,你侬我侬。
陶清觞笑道:“你们两个冤家和解了?”
“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我沈三娘才不是那种小气巴拉的女人,懒得跟他计较。”一句话沈珺说得甚是甜腻,苏旸搔了搔头皮,只是笑着。
“好了,既然你们和好如初了,那就快把心思放在练功习武上吧,不要到时出了江湖,还被一些小喽啰打败了,丢我逍遥野老的脸面。”
“是,师父。”两人不约而同地应答一声,又各自练习武功去了。
寒来暑往,一眨眼又过了一个年头。苏旸和沈珺已将陶清觞的武功学得差不多了,只是还未与人动过手,不知其威力如何。
这日,秋风送爽,菊花飘香。苏旸与沈珺上山插茱萸去了,回来看时,只见陶清觞立在沈逍鹤所送之八卦图前,出了神。
沈珺轻声道:“师父,又想大师兄了么?”
“才没有,我怎么可能会想那个逆徒。我只是有一件事不明白,沈逍鹤明知道我不喜欢八卦道术,为何还要送我一幅八卦图,还留了卦有乾坤,图有怜离八个字呢?”
沈珺往前走了几步,贴近那幅八卦图,盯了好久,又默念着“卦有乾坤,图有怜离”八个字,念了好几遍,忽然发觉其玄奥之处。
沈珺大喜道:“师父,这幅八卦图果然暗藏乾坤!”
“哦,什么乾坤,你且说来听听。”陶清觞贴了上去,可恨的是自己瞎了眼,看不见眼前的八卦图。沈珺抚着图纸的边缘,明显有两层纸,沈珺也不做多想,两指捻起表面的那层纸,轻轻地撕了下来,果不出所料,夹层中当真有“怜离”。
“师父,这夹层之纸上有一首诗。”沈珺放眼望去,这首诗是用簪花小字写的,娟秀工整,似是女子手笔。
陶清觞心念一动,忙道:“什么诗,你念给师父听听。”
“柳折丝长留,空闻琵琶音。道路阻且长,游子何所归。双目混沌生,悔悟徒伤悲。朝花可夕拾,昔人不可追。捻丝轻作线,彩绣绘鸳鸯。怎奈红颜薄,和泥筑新冢。不乞孟婆汤,他生我亦生。”陶清觞听时已热泪盈眶,听完便泣不成声,心里又惊又喜,又悲又伤。惊喜自然是因为玉玲珑挂念于他,给他留了一首诗,将其心意和盘托出。悲伤自是因为玉玲珑已然仙逝,可他却未能再见她一面。
原来,这幅画正是出自玉玲珑之手,当年她打伤陶清觞的眼睛,又将他赶下山,终日郁郁寡欢,自认为亏欠于这个徒弟。她曾多次想把陶清觞找回来,但碍于妙真道门规,此事只能作罢了,但她总是睹物思人,终于有一天,她把自己的心意都化为一首诗写了出来。那时,沈逍鹤仕途不畅,听闻峄山之上的妙真道,便想前去出家为道士,忘却一切烦忧,恰好碰见了玉玲珑,从谈话间玉玲珑得知沈逍鹤是陶清觞的徒弟,兴高采烈,将一首“无题”诗藏在八卦图后,便是想:他见也好,不见也好,一切皆有天定。沈逍鹤更是得到玉玲珑的启发,而决心开宗立派,建立了道教支派“正真教”。
“师父,都是弟子的错。”陶清觞双膝跪地,嚎啕大哭起来,苏旸与沈珺在旁看着,不禁也心痛神痴,替人垂泪。
沈珺轻声道:“师父,师公她定然也不希望你如此伤心的。”
陶清觞痴了好久,摸干了泪水,抚摸着纸上凹凸有致的簪花小子,似乎能感受得到当初玉玲珑作此诗时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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