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苏道:“在我的眼中,你的文道不值一提,你的智商如同白痴,你就是一滩自以为是的垃圾!”
这番话,平和而又淡然,但用词之重,前所未有,且不说曲晋,任何一个正常人,都无法接受这样的评价。
曲晋满脸通红,胸口急剧起伏,就要发作,他从来都不是能忍的类型,他想反击,你可以责我,不可以辱我……
但林苏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直接抛出了另一个话题:“你知道……在你爷爷眼中,你又是什么吗?”
曲晋心头猛地一跳,这是个敏感问题,多年来,他习惯于作为曲家三代子弟的代表,他习惯了众星捧月,他也习惯了爷爷用语重心长的话来告诉他:你是曲家崛起的全部希望。
但是,这几天下来,他没看到爷爷对他的特别关照,他内心已经产生了恐惧,难道爷爷想放弃他?
这个问题从林苏口中问出来,想必里面有着他想知道的答案。
林苏淡淡道:“今年以前,你在爷爷眼中或许是曲家唯一的希望,但从现在起,不是了!我告诉过你爷爷,曲家三代子弟中,有曲哲和曲秀即可,其他人可有可无,你,不幸也在其中!”
果然有答案!
果然是放弃!
曲晋全身僵硬……
林苏继续道:“最后一个问题!你知道在张宏、赵元雄这些京城俊杰眼中,你又是什么?”
曲晋嘴唇轻轻颤抖,这个问题他是真的回答不了……
林苏照例帮他回答:“你可能会说,在他们眼中,你是他们志同道合的朋友,但真实的答案很残酷,你只是他们拿来利用的棋子,用来分化曲家的一条狗,等到他们的大计得逞,你的结局就是天人共弃!”
“不……”曲晋一声大吼……
“好好听三公子说话!”曲秀也是一声怒吼!
曲晋的吼声戛然而止,吃惊地看着曲秀,这是曲秀第一次在他面前用这种语气说话,以前,且不说曲秀,就算是爷爷,都不会这样说。
一个嫁出去的庶女,胆敢喝斥正宗的嫡系传人,成何体统?
但他胸中的怒火转了几圈,终于还是忍了下来,向林苏深深一鞠躬:“三公子请训示!”
林苏摆摆手:“曲晋,你今天的来意我清楚得很,送给我发发火,只要能将你从那要命的黑名单中摘出去,你可以忍辱负重,我……如你所愿,但你给我记住,我放你,不因为你自己!只因为我二哥和我二嫂!”
他的手轻轻一抬,契约在手,宝笔划过曲晋的签名,签名烟消云散。
曲晋突然感觉笼罩在他文山上的一股神奇力量消散了。
他解脱了!
曲秀和林佳良同时鞠躬,向林苏致谢!
曲晋也鞠躬,还没来及说什么,林苏先开口了:“你可以走了!”
曲晋的腰慢慢直起,慢慢转身,走出了院子。
今天,他遭受到了从来没有过的侮辱,他的胸口一直有一股气在盘旋……
他离开了,林佳良轻轻叹口气:“三弟,你既然打算成全他,又何必非得……”
他想说,你又何必非得这样刺激他?
这样一来,至少在曲晋的心里,对你不会有半分感激,只会无比地仇视。
林苏:“一个人太骄傲太自我,你说什么都白搭,唯有用最粗暴的方式,将他所有的一切都撕下,他才有可能重新自我定位。”
曲秀感叹,叔叔用心良苦,不管曲晋能不能明白,嫂子是明白的!叔叔,我爷爷让我请你回逸仙院,如果你愿意,你就回,如果不愿意,也别看在嫂子的面子上勉强自己。
林苏直接答应,回逸仙院!
于是,林苏和三个夫人收拾行李,离开客栈,客栈老板虽然心疼,但也已经看出林苏非等闲之辈,打算退他剩余的银子,林苏拒绝了,不要他退,此外,还给那四个丫头每人发了十两银子的红包,让那些丫头个个如在梦中。
……
林苏解除曲晋的桎梏,重返曲家,看起来似乎是一件小事,但落在四个朝官脑袋上,却是一记雷霆。
至少张文远是看出来了。
林苏这小子在下棋啊,他将曲晋给赦了,剩下的四个怎么办?
陆天从绝对会存有幻想!
左家也是!
赵家呢?按理说不会,但谁能保证一定就不会?毕竟赵元雄是京府会试的会元,筹码太重太重,赵家但有半分机会,都舍不得就此放弃。
真正没有机会的只有张家一家!
原本是四家联合,但林苏来这一手,四家联盟就靠不住,一定会有人反水!
林苏只出一招,就将四家联盟拆散,这一手不仅巧妙,而且根本无解。
而曲文东,则是另一种想法,他算准了林苏会赦了曲晋,但他却没想到,林苏会这么爽快地回到逸仙院。按道理讲,象林苏这样的才子、财主,出了曲家就不可能再回来——他在任何地方都能过得很好,干嘛非得回来?但他偏偏就回来了。
为什么?
思索片刻之后,曲文东明白了!
好小子,原来如此!
他是在给曲家创造条件啊。
创造什么条件?
创造跟陆天从、左宽州接近的条件。
林苏赦了曲晋,肯定会刺激到左宽州和陆天从,儿子科考在即,科考资格突然被夺,这是一个家族最大的事情了,纵然陆天从这样的高官,也一定不能接受,他必定来求林苏赦了他家儿子,而林苏住在曲家,想见他就绕不开曲家。
陆天从、左宽州和他曲文东同朝为官几十年,过去还真的只有公交没有私交,现在必须得讲一讲私交了,肯定得找他曲文东。
送上门的人情,他曲文东不领白不领,而这人情可不是那么好领的。
如果将来曲家有难,陆天从、左宽州不帮他说句话……那还是人吗?有他们两个实权高官在朝中帮衬帮衬,曲家的风险就大大的降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