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长飞亲眼目睹了这一场大剧,剧中人物纷纷出场,他们的演出精彩绝伦高潮迭起,让人目不暇接而又暗暗称奇。谁是这场闹剧的导演呀?是他于长飞吗?不,绝对不是他。从演员的遴选,到剧情的发展,他都没有参与其中。只不过,他就在火药库门口过了下擦了一根火柴而已。如是他不引燃火药桶,这把火终归还是有人放的,或是火药桶自燃,或是局中人不慎失火等等,只不过时间的早晚罢了。
水过如洗,火下无情。那个无辜的女子去了哪儿了呢?剧中三个主要人物,男一女一女二。男一被带走了,女二得了五千块钱还白吃了一场酒席,也满意地退场了。女一呢?于长飞这才恍然大悟,依支秀去了哪儿?婚礼现场混乱的那会儿,他只把目光注视着警察抓人,却忽视了新娘子当时的举动。就是在那会儿,新娘子愤怒地扯下新嫁衣扔在台子,从后台消失了。
于长飞思前想后,方才感到问题的严重性。秀秀是什么人?性烈而梗直,眼睛里容不得沙子,她肯定无法接受眼前这种龌龊的事实。她会怎么样呢?于长飞设想了多种可能性,没有一样是让他放心的。事不宜迟,他立即驱车去四处寻找,并给张三顺发了个信息,让他和他的人竭尽全力立马找到依支秀。
整整一天都没有消息,张三顺愁眉苦脸地向他报告说,找遍了所有能找的地方,没有任何线索。于长飞知道,张三顺是个能人,他都找不到,别人更不可能找到。难道,难道,他不敢往下想了,他决定连夜去一趟红泥沟。
于长飞路过他们家的故居,他只是默默地看了一眼,这里已经不再住有他的双亲二老了,幸福欢乐的童年已是遥远的过去。而今人去屋空,幸福安逸的场景只会在他的梦中出现,此时路过,他甚至都不敢多看一眼。
想起许多往事,不禁在心里默默念道:“爸爸妈妈,你们在那边过得好吗?儿子好想你们。”
小车一闪而过,村长家里空无一人,他们去哪儿不用猜便知。红泥沟村家家户户出动找人,整个村子已经乱成一片。
于长飞下了车,独自一人在村里转悠,最后来到村后打麦场。打麦场还是当年老样子,它本身并没有太大的变化,虽然说从种到收已经实现了机械化或是半机械化,但是打麦场还有它的独特用处,比如村民自种的小部分谷物油菜籽小麦之类的等等,有时还得到打麦场来做些处理。
于长飞点燃一支烟,月光如昼,他闭目静思。猛然一声清脆银铃般的童声传入他的耳鼓:
“哥哥,我们再玩一回锅锅家吧?”
他猛一回身,那个叫秀秀的女孩就站在他的身旁,忽闪忽闪着她的大眼睛,嘴里甜甜地征询他:
“好吗,哥哥?”
于长飞不禁两行热泪流淌下来,他这一生最对不起的人就是秀秀了。秀秀对他情深义重,不管他是贫穷或是落魄,甚至发展到一无所有,秀秀从未改变她那一颗赤诚滚烫的心。他于长飞算什么英雄好汉,像秀秀这样的好姑娘此生难得一遇,他怎么就没有爱她一回呢?人家要才有才,要貌有貌,还创下一份泼天也似的一份大家业,你于长飞穷书生一个,你有啥?人家配不你?明明你应该去追人家,反过来倒让人家来追你。你就是一个茅坑里捞出来的鸭子,浑身冒酸气,还摆一副臭架子,你算老几呀于长飞?
于长飞并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他更不会轻易流泪。秀秀丢了之后,他才发现秀秀在他心中的珍贵。是他有眼无珠、自命不凡,错失了一位千载难逢的好姑娘。
他擦干脸的泪痕,苦苦地往前走了几步,模仿小时候的动作,没有竹杆就做个姿势吧,虽然是在夜晚,但他不敢高声,压低嗓门,小声喊道:
“接新娘子了,于长飞来接他的新媳妇了!”
说到“新媳妇”三个字的时候,他已是泪流满面。他在打麦场转了三圈,下意识地回头看看,身后空无一人。
“孩子,回家吧!回家吃饭。”
于长飞转身一看,场边石碾子坐着一个人,烟火一闪一闪的。虽然有几年没见了,但毕竟是几十年的老邻居,两家关系又不错,于长飞认出那人是老村长依恒格,秀秀的父亲。
于长飞走过去,叫了一声“大叔”,下面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依恒格说:“我已经过来一会儿了,知道你心里难受,想让你一个人安静一会儿,所以就没敢惊动你。天晚了,外面凉,走吧,咱回家吃饭去。”
饭桌,老村长打开手机,搜到一条微信,说:“长飞,你看看吧,这是你妹妹傍晚刚发过来的。”
于长飞接过来一看,只见面写道:
“亲爱的爸爸,这是女儿最后一次这样称呼你。从今往后,你就只当没有过我这个不孝的丫头,我可能再也不会回到你的身边尽孝了。走这条路不是我今天才有的想法,我早就盘算和设计着这一天了,因而这边我早有安排,熟门熟路,一切顺理成章。这里有许多姐妹,大家对我挺好。所以爸爸你不要怪我,女儿也是事出无奈,不如此也得如此,今生只有如此一条道了。
“厂子那边,我想好了一个人。到时他肯定去村里找我,你会见到他的。我起草了一份文件,已让公证处公正过了。今后一切债务债权,以及工厂里的生产、销售、财务等等,全交给他。他干与不干由他自己决定,你年岁大了身体又不大好,就不要插手管这些闲事了。
“文件明后天就到,我说的那个人也可能现在就在红泥沟,也可能晚一两天到,总之我断定,他一定会在村里出现的。到时你把文件交给他,别的什么也不说、也不问。
“不孝女拜亲爱的爸爸!”
“秀秀皈依佛门了。”于长飞立马明白了一切。
“我想也是。”老村长点点头回答说。
“她在哪儿出家了呢?”于长飞知道问了也是白问。
老村长倒是经多见广,他说:“知道这回事就好办,全省就是全国有几家庙门呀?费点功夫,多问几家,还怕问不出来?”
于长飞说:“大叔这事你就不用管了,一切由我来办,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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