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儇闻言,深沉而又俊美无暇的面孔不由得露出一丝惊奇之色。
这郭轩,居然还有如此心狠的一面,当真是让人另眼相看。
不过李儇没有同意郭轩的求情,他冷冷一笑:“郭轩,若是朕不同意你的求情,如何?”
“这...”郭轩本以为李儇会同意,却没有想到,居然是恰恰相反,这让郭轩很是疑惑与不解,他眉头一皱,带着一丝深深的疑问看着李儇,问道:“末将愚钝,不知陛下为何?”
“朕觉得赵成功没有一丝用处。”李儇淡淡笑了笑。
“陛下,为何?”郭轩满脸疑惑,甚至脸上还有急色,他现在迫切的想知道为什么李儇会这么说。
“赵成功与你比试之后,你们二人关系,突然转好,此时,田令孜会怎么想,田令孜阴险毒辣,心机叵测,他定会有所猜忌,而且会觉得赵成功已经被你策反,从而对赵成功失去信任,不用多久,赵成功也是难逃厄运,必死无疑,你能够利用赵成功在长安城神策军营地的作用,那田令孜自然也会意识到危险所在。”李儇说到这里,忽然停顿了下来,面色深沉无比,目光锐利的看向郭轩道:“而且,朕觉得今日赵成功与你比试武艺,乃是田令孜设下的一个圈套,让朕和你上钩,此不过是一段苦肉计的戏码而已,其中必然有所阴谋,至于什么阴谋,不用朕来为你细说了吧。”
“此次朕与田令孜夺权之争,危机四伏,此乃更关系我大唐国运之大事,万万不可任何疏漏,否则将功败垂成!”李儇目色深沉说道。
什么!?郭轩闻言,脸色大变,听完李儇这么一说,郭轩顿时觉得李儇说得非常有道理。
若是如此,那岂不是己方已经危险了,赵成功不是己方的一个棋子,而是田令孜打入己方的一个钉子了,变成已方的一个潜在隐患,危害无穷。
想到此处,郭轩心里后怕不已,还好陛下心思缜密,考虑周全,如若不然,那真的是闯下大祸了。
“陛下!深谋远虑,心思缜密,末将佩服!”郭轩一脸敬佩之色向李儇拱手拜道。
李儇朝郭轩微微一笑,道:“接下来,不用朕来教你怎么做了吧?”
“末将明白!”郭轩立马正色回道。
“很好!郭轩,去吧!”李儇依旧淡然笑容。
郭轩朝李儇点头,随即收起严肃的面色,又恢复了往常的那般冷峻无常之色。
郭轩慢慢的往田令孜那边走去,而李儇则是一脸淡然的神色跟在后面。
当到了赵成功的身边,郭轩略微歉意的看了赵成功一眼,随口说了一句:“抱歉!”之后,随即走到田令孜的面前,向田令孜拱手道:“中尉!”
赵成功听到郭轩说了那句抱歉,然后结合郭轩那谦意的表情,心中大慌,这难道是郭轩向陛下求情失败了吗?
“郭将军!你让本官等了好久啊。”田令孜面上浮现一抹怒色,道:“如何了?陛下可同意开恩饶了赵成功?”
郭轩微微摇头,然后叹了口气:“末将未能说动陛下开恩。”
哦!?田令孜眼眸闪过一丝失望之色,一闪而过,而这也被郭轩捕捉到了。
田令孜随即一副厉色,对赵成功道:“赵成功!你都听到了吧?郭轩将军未能为你成功求情,如今你还有何话要说?”
赵成功一脸死灰之色,他颓败的趴在地上,良久,未回神过来。
毕竟,郭轩那个求情,对于赵成功来说,掌握生死,而现在,却失败了,那他,接下来,将是必死无疑了。
没有生的希望,赵成功默然不语,神色哀伤无比。
“既然无话可说,那本官只有将你打入大理寺审问了。”田令孜冷哼一声:“来人,将赵成功拿下!”
“诺!”保护田令孜的十几个禁军士兵里走出两个凶神恶煞般的士兵,拖起赵成功,往外殿走去。
田令孜然后看向李儇,只见李儇犹如一个旁观者一般,面色淡然的观察着这里的一切。
看不出任何的表情,看不懂任何的用意。
田令孜越来越不了解眼前的皇帝了,突然觉得,眼前的皇帝,熟悉又陌生。
而且还有一丝可怕。
田令孜沉吟片刻,走到李儇面前,面色严肃,眼神还有一股恳求:“陛下!可否移驾,随老奴走走,老奴有些话,需要和你说说。”
李儇第一次见到田令孜如此表情,心中疑惑的同时,向他微微一笑:“阿父何故如此客气,朕自然欣然之至也。”
田令孜闻言,脸上浮现一抹惊喜之色,向李儇笑道:“如此甚好!”
“走吧!阿父,朕陪你在马球场上走走。”李儇又是向田令孜笑道,然后对郭轩道:“郭轩!朕要陪阿父在这马球场上聊天,你忙自己的事去吧。”
“遵旨!”郭轩重重点头,随即带着马球比赛的十个禁军士兵离开了。
李儇边和田令孜边走边聊。
“陛下!可还记得你四岁那年之事?”田令孜含笑的看着李儇。
李儇不明白为何田令孜突然这么问自己四岁之时的事情?四岁不过是垂髫懵懂年纪,李儇心里疑惑不解,眼中深究般看向田令孜。
“阿父为何有此一问?”李儇故作惊讶问道。
田令孜眼眸底闪过一丝失望之色,随即叹了一口气,微微垂下眼帘,感慨道:“是啊,老奴为何会突然这么问,陛下已经是长大成人了,哪里还记得四岁之事。”说完,阴沉的脸上难得浮现一股悲凉之色。
李儇见状,心中的疑惑更深了,这田令孜今日是怎么回事?不过见到田令孜那悲凉之色,李儇知道,那不是故意假装的,那是一个人真真切切流露出的一种神色。
为此,李儇也不好漠视,便故作关心神色,温言说道:“阿父!是朕做错了什么吗?让你如此伤感感叹?”
“非也,非也!”田令孜见到李儇那关心的模样,心中稍微一暖,道:“陛下!不过是老奴一句感慨而已。”
李儇朝田令孜微微一笑。
田令孜阴鸷的眼中忽然一红,脸上尽是悲凉之色:“陛下!你四岁那年,惠安王太后刚刚薨逝,你那日,就是在这马球场上,哭的痛哭流涕,伤心不已,哭的撕心裂肺,尤其是你那双乌黑的大眼睛,哭的都红肿了,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马球场上哭啊哭,整个马球场上都是你的哭声,那时候啊,老奴还是一个马坊使,一个养马小官,刚好看到你这个小家伙一个人在那哭的可怜至极,就过去看下你,你那时候,还对老奴陌生的很呢,老奴见你可怜,就教你骑马,逗你开心。”说到这里,田令孜停顿下来,脸上满是慈爱之色,然后用手往下比划着,继续道:“你当时才这么高,身子太小了,上不了马身,哪知道你这小家伙还性子倔强的很,非得一个人爬马身上,险些摔下了,还好老奴反应快,及时在后面抱着你,没让你摔着了,老奴将你举起来,放在马身上,然后老奴自己也跟着翻身上马,在背后教你怎么真正的骑马,你那日阿,玩了一天,开心的很哩!回宫之时,还突然叫了老奴一声阿父,一直叫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