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沚于是有点好奇地点开99条聊天记录：

保加利亚冬季的木屋，浴室，聚在一起洗浴的妖娆的男人……

江沚】：……

江沚】：无聊，学习去了。

袁率】：行不行啊水哥，最近感觉你跟萎了似地一直没劲

袁率】：学不动就别硬学了呗

袁率】：欣赏一下保加利亚妖王的舞蹈，没准能重振男人雄风！

江沚】：边去，你学你的

江沚】：好嘞儿子，有啥困难记得来找爸爸

袁率】：嗯，会体谅爹了，爹很欣慰

……

……

王佳荆】：妈耶！

江沚】：妈耶！

王佳荆】：妈耶！你还活着没？

江沚】：？

王佳荆】：其实也不用每节培优课都听啦！我们常摸鱼的！也要学会自我调整嘛

江沚】：我没事，我调节得很好

江沚】：告诉她不用瞎着急

王佳荆】：唉！？你咋知道是徐菁？？？

“王佳荆”撤回一条消息

王佳荆】：你在说什么呀，俺农村来的，听不等嘞

江沚】：猜都能猜到好吧，也就她会那么憨

王佳荆】：戳手.jpg

江沚】：我只是暂时遇到了一点瓶颈，没事的。

王佳荆】：哦……行吧……

王佳荆】：话说真的没事吧？

江沚】：没事，放心。

……

……

“嗒嗒嗒。”

伴随着敲门声响起的还有少女软糯的声音，“饭做好啦。”

随后，又听她小声道，“要是忙的话……我就先给你放门口了。”

随后门口便没有声音。

江沚快步贴到门上，还不放心，又低头从门缝往外看，确定徐菁不在附近，这才开门把饭端了进去。

是番茄牛腩饭，饭刚做好，还冒着热气。

番茄熬出了很浓稠的汁淋在牛腩上，牛肉切得也很仔细，全是精肉，没带一点不易咀嚼的筋。碗的另外半边还撒了菠菜和葱花，半个鸡蛋静静地卧在红与绿之间，没有完全凝固的蛋黄还在流淌。

江沚吃了诱人的半颗蛋，吃了几颗牛腩，又硬塞了口米饭。

是很好吃，可是他没胃口。

实在吃不下去了。

江沚强忍着不适把饭推到了一边。上次和上上次也是这样。

等会再吃吧……

这是徐菁辛苦做的，他总不能直接倒了。

没胃口的话……那就学一会儿吃一口，慢慢像吃药那样吃光也可以。前几天就是这样。

对……可以的……问题不大……

江沚重新把视线挪回到试题上。

好难啊。

明明只是一道很基础的题……

没有思路，没有灵感，没有兴趣。江沚感觉自己就像麻木的学习机器一般，僵硬、程序、停滞，将那些试题输入系统中，再把答桉输出出来。

有些是对的，有些是错的。

大部分是对的，不过错的在逐渐变多。

正常，写得多总会有用的，不要停。

对，不要停下来……

……

“早安。”

“早安！”

“……嗯？”江沚睁开眼睛，一双水灵灵的双眸映入眼帘。

晨曦未至，少女如晨曦般的发丝散在少年胸口处，伴着澹澹的洗发水香味。

“你怎么……”

“当然是叫你起床呀。”徐菁噘起嘴巴都囔，“难道一睁眼就看到女朋友不快乐么……”

“哈哈，快乐，当然快乐。”

江沚很困，不过还是露出温和的笑脸，用右手去捏她的脸蛋。

确实很快乐。如果每天醒来都有这么一只憨憨的女友等着，而他伸手就能捏到她的脸蛋，哪怕再累或许也会瞬间满血吧。

然而，手指却未能触及到少女，而在大约一尺之外的地方受到不可见的阻滞停下。

两人都愣了愣。

“又来了……”江沚盯着自己左手腕重新出现的印记滴咕。

每一次都是周长更长的同心圆，每一次都是时间更长、距离更长的距离排斥。

“唔……没事儿！”

徐菁连忙笑笑，“就当是小游戏好啦……是我们之间的游戏啦！哪怕碰不到也有很多事情可以做的！”

“也是……也是。”

江沚也点点头，见她笑了，也对她笑，“咱们去上学吧。”

买早饭……

早读……

上下午课……

依旧是平常、忙碌、浑浑噩噩、糟糕的一天。

更糟糕的是，喜欢的人就坐在身边，他却碰不到。

一天就又这么过去，上午，下午，都浑然感觉不到，只有晚上这几个小时格外漫长，格外折磨人。

“江沚……江沚……”

徐菁似乎想和他说话，他感受到了，也想回应。

世界和时空却仿佛扭曲了一般，裹挟着他不停向前，向前……

回过神来就已经坐在培优教室里了，分不清是自己走上来的还是被拽上来的。

空气一下子变得滞涩而沉重，装潢精致的培优教室此时却像牢笼一般，它伸出无数只看不见的手将江沚攥紧。

老师讲了些什么，他听了些什么，不过完全没有印象。

这样可不行啊……学习……

恍忽间，下课铃响起。

放学了。

江沚茫然地环顾四周，低头看看自己空白的笔记本和像是新发的一样的课件。

闫慧琴白了他一眼，似乎对他不认真听课的态度颇有微词。

可是我什么都没听到啊……

不行……这节培优课浪费了……回去得赶紧补回来……

对……现在就回去补回来！

念头出现的那一刻，世界仿佛又一下子变得混沌了一般。江沚再次清醒的时候就已经在卧室了。

就好像觉醒了什么瞬移的异能一样……

其实只是他的精神有些恍忽罢了。毕竟这些天一直在超负荷运转，一直背负着巨大的压力。

江沚冲自己点点头，掏出将一块巧克力塞进口中。

徐菁刚才送饭了，但他没去吃。

没胃口，闻一下都难受，他感觉自己会吐。

不过不要紧……学习才是第一要务……

“冬冬冬——”卧室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徐菁想开门，不过江沚提前反锁了。

“江沚！开门！快开门！”

少女的声音焦急，让他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抽离出来。

“徐菁？什么事啊……”

“开门！”徐菁的声音更着急了。

“你，你先别哭啊，我……”

“你再不开门我就叫叔叔过来了！”

江沚只好开门。

徐菁红着眼睛站在门口，头发凌乱，像一只凶凶的小狮子。

“徐菁……”

“到底怎么了呀？不要把自己关起来好不好？”

徐菁的声音软了下来，身体一抽一抽。

“你一直不跟我说话，我真的好担心你。”

“对不起……对不起……我……”

江沚低下头，双手悬在空中发抖。他想抱住徐菁，可是……

“可以告诉我的！都可以告诉我呀！”

徐菁带着哭腔抓住了他的手。

江沚愣住了。目光掠过左手腕，同心圆印记已然消失——距离排斥解除。

心里积压许久的情绪在此刻像火山一般全部爆发了出来。一种哽痛的感觉直抵咽喉、眼睛、鼻子。

江沚扑在徐菁肩头上，泪水将她的衣襟打湿。

“我感觉我好难受，我不知道我怎么了……我一直退步，我越努力越和别人差得远……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从没哭过的少年强忍着泪水抽泣着。

爱哭的少女这一次将肩膀给予他，聆听他的泪水。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

“不哭，我在呢。”

少女将哭泣的恋人搂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