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看眼前这位大红大绿的喜庆装扮,再瞄一眼墙角处,那一直扑棱着翅膀的大雁,不用猜,陆斩炎就知道,这想必又是上门来说亲事的某位媒婆了。
一说起古人的婚姻,陆斩炎以往,都会不由自主地,联想到“包办”二字。以为,新人只能听从父母摆布。
如今,眼前见得多了,才发现,这个想象,至少对于宋人而言,并不准确。
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并不是父母包办的意思。而是指,一项婚姻的缔结,以媒人为中介,由父母出面。同时,新人对于自己的婚事,也具有一定的自主权,绝不是全然由父母说了算。
而,媒婆头一次上门说亲时,只要提着一只活雁,问问女方的意向就好。
见着跟前这婆子一脸没好气的模样,不用说,定是方才里面碰了一鼻子的灰,现在正恼恨得全身不自在呢。
陆家在陆叔这一辈,共有兄弟姊妹三人。老大,便是陆叔。老二,也是个大老爷们儿。不过,陆家这位二叔,现在不提也罢。眼下,还是说说小姑姑吧。小姑姑是家中的老幺,名紫莹。
俗话说:皇帝爱长子,百姓疼幺儿。小姑姑,自也是极得家中的宠爱,被如珠如宝的待着。
人虽称不上天姿国色,却也胜在是雪肤花貌,明眸皓齿。最为重要的是,温婉可人,兰心蕙质。
加之,陆家在没落魄前,那也是富家门第。由此,小姑姑也是这长安县内,屈指可数的待嫁小娘,原不知明里暗里被多少家盯着。
说句毫不夸张的,上门求亲之人,都快把陆家门槛,都给踩平了。本以为,到了待嫁芳龄的小姑姑,就算是不嫁入官宦之家,做个官太。那嫁入望族大户,当个少奶奶也是必然的。
奈何,通文墨,喜诗词的小姑姑,眼光却是极高的。即便,对方是与陆家门当户对的富家,儿郎平庸了些,那也是瞧他不上的。不然,早已挂了二九花样年华的车尾,还待字闺中了。
再加上,现在陆家又瞬时落魄,若要寻上一个如意郎君,怕是没先前那般容易了。
眼前这披红戴绿的婆子,乃是张家婆子,专以保媒拉纤为营生。若说,在这长安县的媒婆圈子里,也算是名人一个。只是,却不是什么好名声,惯是刁滑,出了名的爱钱如命。
张家婆子,每每到陆家来,为的都是她眼中的正事——为着陆家三女儿保媒。这来的,也不是头一遭了。所以,此番她见着陆斩炎也绝不眼生。
加之保媒拉纤的这活,也并不定每个对象,都那么高端大气上档次。但凡,来给有些个歪瓜裂枣,却又眼馋着陆家这块天鹅肉的说媒时,被陆家人呛,也不是头一遭了。可,谁让她老婆子最是贪钱,明知不可为,却偏要为之呢?!
以前,之所以一直隐忍着没敢发作,还不是看着陆家富贵。这,陆家虽不及大富,但在长安县也算是小有名头的。俗语说得好,贫不与富斗,被人埋汰,便埋汰两句呗!又少不了她张婆子一两肉。只要,有钱入账,便可万事大吉。
可如今,这陆家是不比从前了。但,陆家这小娘子的脾气却依旧不小。瞧瞧,就在方才,又在她面前摆起谱来了,不是。
可,也不出去问问,她张婆子,又岂是肯吃哑巴亏,那么好相与的?
哼嗯,今儿个,她要是不把方才在里头吃的憋,全从眼前这陆家小子身上找回来,那她就不是张婆子了。
“先前,老身还只当是,哪个倒霉催的没长眼。这么一看,原来是陆家小郎啊!”
张婆子脸上挂着笑,弯腰拾起地上的大雁,又掸么了下身上的土。张嘴看似随意地搭了话,可这话里头,分明是夹着枪带着棒的。
“依着婆子的意思,你这做小辈的,还得多规劝规劝自家姑姑。凭般再如何的花容月貌,却也经不住这年岁蹭蹭地往上长,不是?也不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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