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清早,黛玉梳洗打扮完毕,正准备到父亲的卧室请安,就见小丫鬟走了进来,说是老家来了人,老爷请姑娘到内室说话。
黛玉一听,便知是父亲提到的林家堂哥,心中不免有些惴惴,再三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着打扮,没什么失礼的地方,才松了口气,带上紫鹃并雪雁往那正房走去。
三人正走到后院的假山附近,只见几个陌生的小丫头在那里私语。
一个说道:“我刚刚看得真真的,是上次来咱们家的那位少爷,如今正往老爷的卧室去呢!”那一个拿着扫帚的问道:“这也奇怪,前几日来了那些人,都说是林家本宗的亲戚,我看啊,是觉着老爷不好了,趁机来寻些好处的。只是我看那公子又不像是个坏人!”
黛玉看其中一位略约年长的丫头笑骂道:“你个小蹄子,见过几个男人?就觉得人家不是坏人?无非是看人家少爷仪表堂堂,动了贼心思罢了!”
被说的那一个羞得满脸通红,连忙上前做扑打状,“苁蓉你个死丫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几人又是一阵嬉笑怒骂,不久,那叫苁蓉的继而说道:“今日我且向你们几个交代了底儿,省的明日里出了事没个准备。”
几人一听,便觉事情严重,苁蓉是林家的家生子,父亲管着扬州城里的两处铺子,母亲在钱姨娘身边做管事嬷嬷,打听消息是准的。就见苁蓉说道:“那公子是老爷从苏州找来继承香火的!”
啊?几人大吃一惊,竟没想到是这样的事情。她们这些下人只以为将来姑娘少不得回到京城,林家的家业也就散了,怎料到,竟还要过继一房子嗣?
苁蓉慢条斯理的说道:“我劝你们几个早作打算,听说这林家少爷是要带小姐回苏州的,我们一家子是老人,也必定是要回去的。只是你们几个,都是在扬州买的,平日里又混打混闹,不大争气,也没个得意的手艺活儿。将来林少爷回了苏州老家,哪里就能带这么多下人回去?少不得要打发一些。”
几人听了苁蓉的话,脸色均变,匆忙告辞,各寻各路去了。黛玉看那个丫环苁蓉甩了甩帕子,得意的看着几个人离开的方向,心中便不喜这丫头的作风。再者,连个小丫头都知道了林家过继的事情,想必贾琏表哥也是打听的清清楚楚了,于是催了催紫鹃、雪雁:“我们快去父亲那里,不要让他老人家久等。”
黛玉一进雕花大门,便影影绰绰的看到远处围廊上站着几个婆子,似乎也不是自家的老人儿。黛玉未曾多想,抬脚进了正室,钱姨娘在一侧的小厅门口等候,一见黛玉进来,忙回禀了林老爷,撩起帘子,躬身迎进黛玉。
这小厅乃是当年黛玉之母管账的地方,府里丫环仆妇皆是在此回禀消息。黛玉看到室内的摆设一如母亲在世之时,辛酸顿时涌上心头。
林如海半躺在临窗的大炕上,那炕上正面设着大红金线蟒引枕,秋香色金线蟒条褥,两边是一对梅花样式的洋漆小几。大炕左右侧一溜摆着四张黄花梨的贵妃椅,那左侧的两张各坐一中年书生,一俊朗少年。黛玉便猜那少年便是父亲所说的瑾瑜。
果然,二人一见黛玉进门,年少的那人便立即站起身,林如海说道:“玉儿过来,见见你林家的伯父。”
黛玉知道这都是本家的亲戚,也就不讲什么男女之防,于是躬身欲行大礼,那中年书生忙虚抬手臂相扶,“都是自家侄女,作何行这样的大礼,快快请起。”
黛玉到底还是以礼行事,恭恭敬敬的见过了林家的伯伯。林如海又一指:“这是你的哥哥,瑾瑜,玉儿你且来过。”
林黛玉刚刚只是稍稍打量了一下,未敢多看,此时父亲一说,便正眼瞧去,只见这男子大约也有十八九岁,倒是比父亲说的实际年龄要大一些。这人相貌英俊,锐气难掩,虽只着青灰色的剑莽长袍,但却给人一种难以形容的大气之感。黛玉见过的男子虽说不多,但大多相貌出众,可这人既不同于父亲的温文尔雅,也不像连二表哥的风流潇洒,更不似宝玉的俊秀多情。说起来,倒是三妹妹探春和这人有些相似,都有那么一股子英气。不过三姑娘到底是女子,怎能和此人相提并论?
黛玉也欲行大礼,但这一回却被那人实打实的扶了起来。致远笑道:“我们皆是平辈,妹妹不必多礼。”
林致远一见到黛玉,便心中微惊,倒不是这黛玉相貌如何的出尘脱俗让自己惊为天人,只是没料到林黛玉是如此的单薄,倒像是刚刚大病过一场似的。致远也见过不少美女,只说好友东平侯世子家,那年轻貌美的小姐就不在少数。可是像黛玉这样的,却是并不多见。用前世流行的话来说,那就是一种病态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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