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太太本是一副怒容,在听到唐钰这番认错之言后,面上的怒意却是消减了几分,只是口中的怨意倒是未减半分,唐老太太且幽幽地说道:“钰儿何错之有,只怕你心中早已将我这个老婆子忘了个干净,回府后倒也不曾来我这松竹院中瞧瞧,却是得我派人将你唤来,见你一面当真是极难之事”。
“祖母这便错怪了孙儿,孙儿今日寅时便回到了府中,心中自是想要前来看望祖母,亦是请求祖母原谅孙儿之前的举动,然而时辰太早了些,孙儿不愿扰了祖母的轻眠,方才在肃风堂中等待了许久,亦是不敢浅睡了去,生怕晚了时辰倒是会让祖母生出一丝失落来,直至天明时分孙儿方走出了院中,不想阿瑛倒是知晓了孙儿回府的消息”
“孙儿已是三年未曾瞧见过阿瑛,便与她说了好些话,亦是询问着祖母与父亲母亲的身体状况,孙儿与阿瑛谈了许久,父亲母亲二人亦是闻讯赶来了肃风堂中,父亲只说道祖母起身后有着诵经拜佛的习惯,当时却也不是适合的时机前去看望您,孙儿因此才将来松竹院一事搁置了些时辰,只想着等到祖母诵经完毕后再且打扰祖母,不想仍是做错了事情孙儿方才正要起身前来松竹院中,倒是先见到了秋寒姑娘,自是孙儿思虑不周,祖母责罚便是”,唐钰语气真挚地说道,他的这番话倒是让唐老太太讶异了一番。
唐老太太看着面前的唐钰自眯了眯眼,自是无法将此时能言善道的唐钰与以前直接坚毅的他重合起来。唐钰是怎样的一个人,唐老太太最是清楚不过,他自小便比旁人理智,性格亦是执拗不屈,倒是像极了他那外祖赵承,没有半分书香世家的温润之态,而唐钰向来只会依着自己的想法做事,但凡是他认为正确的事情,绝不会对任何人解释一个字,若是放在三年前,唐老太太那般暗含锋芒的话只会得到唐钰的漠然相待,绝不会出现此时的说辞。
同样受到冲击的便是一旁的唐修辰,他不想唐钰如今倒似变了一个人般,想起唐钰方才所说的话,唐修辰心中对唐瑛的忌惮愈发深了些。在他看来,侯府中唐钰唯一会全然迎合之人便只有唐瑛一人,唐钰自小便过分宠爱唐瑛,亦是会满足唐瑛的任何要求,唐瑛便是随意一句话亦是会让唐钰顺着她的心意行事,而那般迂回之言亦只有唐瑛会说出来,唐钰此时的言论自然是唐瑛授意。唐修辰知晓唐老太太吃软不吃硬的态度,若是任由唐钰这般受到唐瑛的影响,自然对自己全无好处,只会让唐钰在唐老太太心中的形象有所改观。
唐修辰想到此处,且神色温润地走向唐钰身旁,轻声说道:“大哥何必如此见外,祖母自然不会怪怨大哥,如今回来了便好,咱们侯府今年倒也有份团圆,对了,大哥此次回府可有做什么打算?大哥若是没有什么计划,弟弟倒是帮得上一二,弟弟这些时日便是在五皇子身旁效力,五皇子这些时日正好缺少人手,弟弟瞧着大哥如此气度定然能被五皇子所认可,大哥可要与我同为五皇子效力,五皇子极为爱才,自然不会亏待了大哥”。
唐修辰言辞间尽是为唐钰着想,他面上亦是一副兄友弟恭之态,倒是一片真心实意。唐修辰之所以如此说,自是他晓得唐钰本质上的不屈,唐瑛或许能改变唐钰对待唐老太太的方式,却是无法根除唐钰心底的期冀,唐钰与唐老太太之间的矛盾仍是真实存在,并且绝对没有化解的方式,而这无法消除的矛盾足以让他们二人的关系走向决裂。
唐老太太听后自是向唐修辰投去了赞赏的目光,转而神色晦暗地望向了唐钰那处。唐老太太不知这三年多的时间是否带给唐钰些改变,亦是不明唐钰以前的混账想法可有消去,若他依旧如三年前那般忤逆不孝,便也怨不得自己心狠。唐老太太想到此处倒也不曾出声质问,只安静地等待着唐钰的回答,手中亦是缓慢拨动着怀里的佛珠串。
唐钰只望了唐修辰一眼,心中不由泛起了冷意,他且淡淡地说道:“二弟费心了,二弟哪日安排妥当了便是,倘若五皇子真是一位仁德的皇子,大哥亦是愿意为五皇子奔走,身为唐家男儿自是得为唐家挣来荣光”。
唐钰说罢便转过视线,望着唐老太太说道:“祖母莫怪孙儿往日不识大体,孙儿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从武一事自然比不得身入朝堂,孙儿若是身处朝堂之上,亦是会为阿瑛她们谋得一个有力的娘家孙儿这三年亦是感到了自己想法的天真,征战沙场本就是危险至极,若是孙儿当真将一生付于沙场,便是将身家性命放置在一个危险的境地,倘若某一日真是战死于沙场之上,却是会让阿瑛她们平白失去了娘家的力量,亦是会让咱们唐家失去支撑,只会让唐府被京都众人所遗忘,这将士自是比不得文官稳妥,孙儿如今自然不会再固执己见,是孙儿辜负了祖母的期望,祖母日后大可放心,孙儿此次回府便是为了振兴唐家,自然不会让祖母失望了去”。
唐老太太听到此处方才松开了眉头,心中亦是疏解开来,她心中只觉唐钰定然是在外闯荡时受到许多挫折,这才磨圆了他孤直的性子,唐老太太不由显出一抹真心的笑意来,她且招手唤着唐钰,“钰儿,你想明白便好,想来这三年自是受尽了苦楚,快且来祖母这儿,让祖母瞧瞧”
唐钰顺从地走向了唐老太太那处,一旁的唐修辰却是沉下了脸色,下一刻却是轻快地笑了声:“大哥想通了便好,明日弟弟便带大哥去五皇子府拜见一二,咱们兄弟二人同侍一主自然会是如鱼得水的局面,当真是一大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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