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和兴儿打打闹闹,嘻嘻哈哈,没皮没脸。
发儿冷眼在旁瞧着,甚为不解:
这位琏二爷到底是个什么性子啊?
一时正经起来,没人比他更大义凛然、心狠手辣;一时不正经起来,又没人比他更嬉皮笑脸、玩世不恭。
一时能全不正经地做出许多正经人都做不成的正经大事;一时又正正经经地做出个极不正经的德行来。
发儿自幼就在“嘲风司”内历练,一向跟着行事极为严苛、为人极少言笑的石公子,真心是没见过像贾琏这样一时正经、一时不正经的顶头上司,更没见过能和自己下属这么没大没小的顶头上司。
但能在“嘲风司”供职的人,都是聪明人,都明白“嘲风司”的背后是谁,能得到自己老大总迎风青眼有加的人,必定是要在朝廷里飞黄腾达之人。
何况,这位琏二爷一向出手大方,只要是跟他出门,除了好吃好喝好玩之外,还总能得到相当不菲的赏钱。
以至于从京城出来到现在,他们这四个“嘲风司”派来的迎风使都抢着跟琏二爷出门。
发儿这趟跟贾琏下船登山赏梅花的差事,还是跟另外三个迎风使抽签赢了的结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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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跟兴儿嬉笑了一阵,便拣了块山石坐下歇着。
兴儿乖巧得跟小媳妇似的,给贾琏捶着背捏着肩揉大腿,不一时又开始没话找话:
“二爷,那边有间房子。”
贾琏微微合着眼,干脆一仰身,直接躺在山石上。
他被阳光照得很舒服,闲闲道:
“瞧你那出息,房子有什么新鲜的?你没见过?”
半晌,贾琏都没听见话痨兴儿开口答话
这不正常啊。
贾琏睁开眼,正看见到兴儿半张着嘴,直勾勾地望着远处。
“中邪了?”贾琏不轻不重地踹了兴儿一脚。
兴儿仿佛是中了定身法,被这一脚踹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可还是一动不动,半张着嘴,直勾勾地望着远处——坏了,这回是真中邪了!
贾琏一翻身起来,上前一把扶起兴儿:
“嘿!醒醒!”顺手在他脸颊上抽了几下。
兴儿的眼珠这才动了动,忽然一把拉住贾琏:
“二爷,美人儿!”
把贾琏吓得往后一蹦:
“你妹!别想占我便宜啊!”
兴儿伸手朝远处一指:
“二爷,真的是美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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铺天盖地的梅花之中,掩映着不远处的一间茅檐草舍。
在草舍前,正站着两个清丽绝俗的女子。
一个布衣布裙,披着一件佛红旧毡斗篷,但掩不住精华灵秀之色,气度超然,如野鹤闲云。
另一个女子,头带垂珠璎珞妙常冠,身穿一件月白交领素绸长袄,外罩一件黛绿滚边黑白阑干镶领、紫灰二色水田青缎镶边长比甲,天青色的丝绦束腰,腰下系一条淡墨画的白绫裙,手执麈尾念珠,仿佛是观音菩萨降世一般。
那些什么柳眉杏眼,什么花容月貌的陈词滥调,都无法描述出这女子旷然出尘的飘逸灵秀,沉静如水,清冷如冰,都形容不出她的孤傲仙姿。
见那两个女子没有注意到自己,贾琏一揪兴儿的前襟,小声咬牙道:
“再敢出一声,我剁了你。”
然后,头也不回地悄悄从一棵梅树背后,闪到另一棵梅树背后,直朝美人那边而去。
兴儿撅着嘴坐在地上,翻着白眼小声嘟囔一句:
“哼,这两个美人就不拉屎了?双标!”
回头正看见冷眼瞧着的发儿,兴儿一撇嘴,赌气低声道:
“看什么看啊?赶紧过去跟着啊。
那间草舍说不准就是一个茅房,回头再把二爷熏晕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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