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至半夜,卜聪忽然醒来,因为他感觉有人伏在他胸口,用指尖轻轻摩挲他的双眉。微微的酒气传来,卜聪能感知胸口的人是锦屏。
卜聪闭着眼睛,不敢乱动,生怕惊走锦屏。锦屏就这样摩挲他的双眉,轻轻地,温柔地。最后,指尖落在他的唇上,一番轻柔的摩挲后,指尖忽然离开,卜聪觉得胸口一轻,知道锦屏已悄然离去。
锦屏走后,卜聪才睁开眼睛,心儿噗噗地乱跳一番,刚才的一切恍如做梦。他忽然懊丧起来,暗怪自己居然装睡,没敢乱动。
要知道,这是这么多年来,锦屏对他最亲近的一次,他却装睡!
卜聪为此在床上翻来覆去,一直没有再睡。天一亮,就奔去找锦屏,锦屏已经在竟然有序地安排车队启程事宜,见了卜聪,还是往日亲和得体的样子,仿佛昨夜从未有过一醉,也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卜聪只得什么也不提。
当晚,马队第三次入住客栈,锦屏像往常一样,在客栈厨房亲自监督随车仆从们制作每一菜每一汤,为天怜公主备下丰盛酒菜,并有多种时兴瓜果,旅途中能整备出这等酒席,实属难得。
酒菜上齐,除了站着侍候的几名仆佣,座中只有三人,天怜公主、锦屏和卜聪,三人中倒有两人闷闷不乐。
天怜公主因为与北山泉的离别,整个途中一直抑郁寡欢,而卜聪则因为昨晚一“梦”,自己错失良机,今日已无从追寻,无法求证,故而闷闷不乐。
只有锦屏一人,欢颜把盏,笑语盈盈,不住地招呼长公主用餐、用菜。卜聪几次想从她的眼睛里看出点什么,她都不给卜聪机会,对卜聪问询的目光视而不见,始终不与卜聪对视,卜聪心中愈发郁闷。
忽然,卜聪脑中电光一闪,他差点惊跳起来,放在桌上的手猛地抓紧台布,他抬起头,惊恐地看到锦屏正在为天怜公主斟满一杯酒,随后,为自己也满上,举杯笑言:“长公主,再有一日车程,我们就要进入京畿了。此番一路行来,长公主路途劳顿,锦屏照顾不周,还请长公主鉴谅。这杯酒,我敬长公主。”
天怜公主朝锦屏点点头,端起酒杯,卜聪的心几乎要蹦出胸口了,他忍不住就要大叫出声。
忽然,门外飞来一枚果核,敲掉了天怜公主刚刚举起的酒杯。锦屏瞬间变了脸色,猛然转身,盯住门外,厉声道:“谁?什么人?出来说话!”
门外很安静,门帘被过堂风吹着,微微扬起又落下,却始终没有人应声。
天怜公主泼洒在地毯上的酒,开始蔓延去,一路腐蚀,片刻后,地毯已被腐蚀出一个黑色的窟窿。厅中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天怜公主讶异地看着锦屏。
锦屏忽然凄然一笑,轻声自语了一声:“我知道了。”遂而转头再次面对天怜公主,“长公主,我真是羡慕你,你两个哥哥,一个护着你不让远嫁,一个护着你不让我杀你。上一次,你昏睡马车之中,我本可以用你怀中的匕首杀了你,却被默王救下。
“今天,他又再次派人阻止。默王真是糊涂,当初若不是他一念之仁,今日又何至于要如此费尽心机!可惜我再没有第三次机会杀你了”
锦屏说至此,脸色惨然,天怜公主不语,卜聪却已面色苍白,抓着台布的手在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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