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时,有个机灵点的斥候忽然对另一个斥候说:“六毛,你有没有发现,这几天我们几次窥探,从没遇见房子里出来过人。虽说这天气冷,人们不爱出来,可也不能一次也遇不上吧。”
“对哦,水饺,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显然,“六文”也觉得这事有些蹊跷,虽然,他们一直都是很小心地在远处窥探,可是院子里如果有人走动,就距离来讲,也还是应该能够看到的。二人于是又嘀咕了一会儿,决定试着比以往再靠近一些,且埋伏得再久一些,做一次深入刺探。
这次“水饺”和“六文”的位置已经能看清院中人的眉眼了如果有人的话。二人大气不敢喘,打了麻药般一动不动,一口气埋伏了近三个时辰,还是不见人,腿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想走也爬不出那个坑了,俩人又麻又饿,于是一边呲牙咧嘴做腿部按摩,一边嚼起了怀里的干粮,又吃又揉地过了一会,俩人肚子好受了点,腿也好些了,就小小声扯起了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俩人虽说同属南田郡,但俩人家乡之间却隔得不远不近,远到口音一听,还是很有些不同,近到彼此却又能听懂对方的话。“水饺”本名王保山,“六文”本名李树山,都有个“山”字。“二山”虽说是一个郡的人,却互不相识,只在入伍之前,彼此有过一面之缘。
那时,王保山是郡上某处路边饺子档的小工,老板娘三十来岁,是附近有名的饺子西施。李树山偶然一次到郡上办事,肚子饿了,刚好经过饺子档,他就问饺子西施:“老板娘,你水饺多少钱一碗?”,因为说话带口音,且音调不分,李树山这话听起来就是“老板娘,你睡觉多少钱一晚?”
老板做为饺子西施,客人虽然也常调戏她两句,可调戏得这么直接的,还是头一遭,饺子西施当时就凤眼圆睁,怒声道:“六文。”可这李树山偏就听成了“六文”,于是喜不自禁地大声道:“六文?这么便宜啊,我要三碗。”饺子西施当头就一勺挥来,李树山躲得再慢点,就要被舀去脑浆做饺子汤了。当下把坐着吃饺子的客人和一旁做小工的王保山笑了个前仰后合。
不久,“二山”先后参军,编入一个小队,王保山看着李树山眼熟,就问他有没有曾经买饺子,遭遇过这么一出,李树山说有啊,至今还在纳罕那个疯婆娘平时是怎么做生意的呢。
王保山就笑,说自己就是那个站在锅边下饺子的小工,然后如此这般将当时的对话一解说,李树山就傻了眼,可怜他直到此时才明白当年发生了什么。于是二人哈哈笑着,一个叫对方“六文”,一个叫对方“水饺”,各自得了个外号。
后来“六文”和“水饺”一起被派驻北关,并一起做了斥候,更是经常混在一起,感情越来越好,经常一起执行任务,近期才随一批北关兵调防会颖,此次包围西郊这套宅院,由他们负责内圈的侦探工作。
二人正这么低低说笑着,就听从院子方向传来“砰”的一声,虽说此次他们埋伏得较近,但是,竟然还能这么清楚地听到院子里的响动,俩人还是吃了一惊,于是愈发小心地抬头去看。
“六文”和“水饺”一看之下,就见一人左手拎着酒壶,右手捏着酒杯,晃悠悠从西边一间房里出来,头发乱蓬蓬的,活像一个鸡窝。他身后的门大敞着,刚才那声响动,估计是开门的声音。
这个“鸡窝头”也不关门,走得东倒西歪,嘴里嚷着:“辜先生,来,我敬你一杯,三殿下,你也一起来,你们师生两个对我一个。”
“鸡窝头”说着,踹开中间的门进去,“流氓”和“睡觉”赶紧伸直了脖子往房里窥探,“鸡窝头”却朝后一撩脚,“砰”一声关了门。
房间里传来“呯里嗙啷”一顿响,好像是“鸡窝头”撞倒椅子之类的东西,然后就听得一大一小两个声音劝他小心点,少喝点,中间还夹杂着“鸡窝头”嚷嚷“我没事”的声音。
看来房子里有人啊,而且还喝着小酒,日子过得很红火热闹呢,他俩纯粹瞎操心,“水饺”和“六文”于是揉着发麻的腿,一瘸一拐地潜回营地,当夜俩人睡得死猪一样,呼噜声震天,几次被同营的捏鼻子都没醒过。
第二天,“水饺”一睁眼,就想起事情还是不对。他捅捅旁边的“六文”,说:“流氓,你说我们埋伏了一整天,怎么只看到一个鸡窝头啊,那所房子的人不会跑得就剩一个鸡窝头了吧?”
第三天,“六文”一下给吓醒了:“有可能哦。”“不行,我们得再去看看,这事要真是这样,干系就大了。”“水饺”已经在穿衣起床了,“六文”也赶紧跟着一咕噜爬起来。
二人虽然昨日听到了左炎、辜为先、闾丘云在三个人说话,但是,斥候所受训练是一定要眼见为实,以免被敌人故布的疑阵迷惑。因此,二人又揣了干粮,重新来到昨日埋伏过的坑里做近距离观察。
“六文”和“水饺”二人以为这一次又要几个时辰才能有所发现,却不料,竟很快就看到西边第二间房里有两个人影嘻嘻哈哈、打打闹闹。
只听一个人说:“你输了!你就得背我三圈!”
另一个说:“再来一盘!完了一并算!”听来,二人应该是下棋做赌来着,赢的一方要求输的一方兑现诺言。要求对方背自己者声音稍显尖细,而输了却耍赖要再来一盘者声音一听就是个老成的中年人。
“不行,不行,一盘算一盘的,不准耍赖,现在立刻马上就背!”尖细的声音不肯罢休,一定要那个老成点声音的人马上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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