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嬷嬷跪在周致身旁,心疼得不得了,她焦急地张望半天,还是看不到王上闾丘羽的轿子,就试着劝说周致:“小姐,这天寒地冻的,我给您铺个团垫吧,想来王上他来了,也不会怪罪的。”
周致却摇摇头,凄凉一笑,心说,而今我是心比雪寒。
王舆终于到了。戚公公将帘子挑起,闾丘羽看到周致垂首跪于雪阶前,头梳富贵髻,银狐皮搭肩,墨绿色荷叶边长裙覆地,裙裾上满是红梅白雪。
闾丘羽不由一阵恍惚。犹记当年,自己还仅十九岁,先王闾丘恭拖了几年的病体终于再难为继,驾鹤西去,众大臣推举自己接掌王位。
听到这个消息,自己当即直奔将军府求婚,因为,眼前这个巾帼女子是自己心仪了很多年的心上人啊。
彼时,燕尔新婚,他们最爱的就是赏花信步。那时,他们常去郊外走动,累了时,周致喜欢山坡上、草坪中随意而坐,坐久了也是像今晚这样满裙落英。而自己,总是温柔地、仔细地,为她一一拂去那些落英。
而今,风依旧,花依旧,裙裾依旧,赏花人的赏花心却已不再。闾丘羽只觉喉头发涩,来之前想好的一切开场白,均已不知所踪。反复响于脑际的,竟是自己新婚之夜向周致郑重承诺的四个字“必不负卿”。
戚公公一直挑着帘子,等闾丘羽出轿,却见闾丘羽一直坐在轿中发呆,于是将脸凑近些,小声提醒:“王上,王后还跪着呢。”
闾丘羽猛然醒觉,赶紧抬步下轿,紧走几步,弯下腰扶起周致,然后像以往那样,细心地为周致将头上、裙上的梅花、雪花一一拂去、抖去,那一刻,揽着自己的结发之人,闾丘羽只觉双臂无比沉重,他轻轻将周后拥入怀中,眼角、心头阵阵泛酸。
周致的眼泪早已滚珠一样落下,湿了闾丘羽的前胸。她闭着眼,将脸埋进闾丘羽的怀抱之中。她流着热泪感受着闾丘羽的体温和气息,只觉人生如梦如露。她清楚地知道,无论闾丘羽对她做过什么和将做什么,她的心里始终是深爱闾丘羽的,从未改变。
“上,臣妾想您。”低低的声音,只有一人可闻。
“嗯。”闾丘羽回应,依旧是新婚之夜般的温存。
只是这样简单的两句低语,却饱含了五年来、这个家国的多少辛酸和无奈,周致的眼泪流得更快了。
他们已经多久没有见面?多久没有拥抱?半年?一年?还是更久?贵为君王、王后又如何,一样有着身不由己的事情、无奈无望的心情。
五年前,不得已签下和亲条款之时,闾丘羽以为,那不过是个名分,飞雪公主能从他这里拿去的不过是一个名分罢了,不会对他和周致有任何影响的。可是,一步步,他在雪国的逼迫下,先是圆了房,随后不得不偶尔也去探视一趟,更后来有了四殿下和小公主,他觉得自己已经离周致越来越远。
虽然,周致从来没有怪过他,可是,他已经越来越不敢见她了,他觉得自己无颜以对,他负了周致,负了他们的盟约。想到这些,闾丘羽的泪也忍不住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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