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越走越黑,天越走越冷,少年的光脚被早已冻得青紫,嘴唇干裂发白,肚子里饥肠辘辘,头晕眼花起来,头上肩膀上落满雪花,他茫然四顾,不确定自己这是到了哪里。
仅仅一年未归,他就已经对这座王都陌生如斯了吗?而于这座王都来说,他也已是一个陌生人了吗?
少年靠在路边一棵光秃秃的树杆上喘息,应该在城外歇一歇,等天亮再进城的,那样就不会这么茫然。
可是,他不确定自己还能撑到明天,要是万一,自己今晚就冻死在了城外,那他这么多天的跋涉,就要功亏一篑了。
忽然,少年看到一盏黄中透红的孤灯,朝他孤零零地望过来,雪花飞舞之间,空气中飘来淡淡的、桐油燃烧的香味。
少年心中一喜,加快脚步,朝那盏孤灯行去。他惊讶地发现,那盏纱灯上居然有一个大大的红心,在这深夜清冷的街头,格外温暖。
终于来到了那盏孤灯下,孤灯悬在屋檐下,照亮门楣上的一块匾额,少年认得那是“临水坊”三个字。
这三个字,让少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又一时半会想不起来,这里是哪里。
少年朝头上那盏风灯仔细看去,那是一盏做工精致的气死风纱灯,它蒙着骨罩的黄纱不是一整块,而是在中央被剪开,细细地缝合上一块更薄、更透明的红纱,一块心型红纱。风灯被亮起时,远远望过来,风雪之中,大大的红心格外醒目,挂在檐下,浪漫而温暖。
朦胧的夜色中,昏黄的灯仿似望归的眼睛,在高高的屋檐下殷殷而顾。那颗大大的红心,似乎随时准备跳跃而下,奔上前拥抱久暌的归人。
少年在台阶上坐下,头上就是纱灯,他靠着“临水坊”的墙,向四处望去,渐渐地,他突然看明白了这里是哪里这是北大街!这间临水坊应该就是以前卖花的那间档口!
少年记得以前自己每次走过北大街,都因为抬头到处张望各种吸引人的卖品,脚下常常会被临水坊门口摆放的花盆绊一下。
这里居然是北大街,少年再一次在心中慨叹起来,繁华的北大街到了雪夜,居然是这样的冷清和空旷,难怪他都认不出来了。抑或,是这场战争让北大街变得空荡荒凉的吗?
少年辨清方向,忽然浑身是劲,他再抬头看一眼头上那盏温暖的风灯,起身穿过风雪,快步离开了。
半个多时辰之后,少年来到一座高大的府门前,门上居然也挂了两盏大红灯笼。
少年看清府门上的“流华邸”三个字后,再也支撑不住了,一头栽倒在门口。
两个守夜的门卫被突然栽倒的少年吓了一跳,二人上前叫了少年几声,就商量着,想把少年乞丐抬到路边去。
少年却突然开声道:“吴泽,是我!”
那个年轻的门卫打亮火折子,举近少年的脸,仔细看了一会儿,蓦地惊呼起来:“二殿下!快来人啊!二殿下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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