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鹿呦发现,四周一片漆黑。
她,陷入了茫然无措。
陷入了暗夜无边。
闾丘渐虽然有很多地方和沈双相似,但是,他无法像沈双那样,点亮她的眼睛。
她能从闾丘渐身上看到的,只有沈双似的眉目神情,却找不到沈双似的阳光明媚。
或许,是她留意得太晚,才错过了他明媚的季节。
这一天,周致与沈鹿呦在微雨湖畔相遇,却没有照面。
周致和闾丘羽的车队离开微雨湖畔后,向东而去,他们要回王宫去了。
沈鹿呦的马车先行离开,也是向东而去,但她没有回秋凉馆。
沈鹿呦要去的地方是鹿苑,她要看看她的小鹿去。
她想找那头小鹿说说话。
鹿苑在会颖东郊,那里有一座东叟山。沈双在东叟山南麓一处山坡上,为沈鹿呦的那头梅花鹿建造了鹿苑。鹿苑有专门师傅在那里照看梅花鹿。
小鹿正在山坡上晒太阳。
因为过了季节,山坡上没有草莓,也没有了青草。
小鹿卧在薄薄的枯草上,神情有些无聊,还有些郁闷。
沈鹿呦才刚出现在鹿苑门口,小鹿就发现了她。
小鹿立即跳了起来,像一匹敏捷的小马一样,颠颠着跑到沈鹿呦身边。
它快乐地舔着她的脸,蹭着她的脖子,热情地欢迎她的到来。
小鹿只顾着自己开心欢乐,它没有发现沈鹿呦的眼睛里噙满忧伤。
沈鹿呦和小鹿一起,在山坡上重新坐下来。
小鹿卧在沈鹿呦旁边,把它的脖子依偎进沈鹿呦怀里。
沈鹿呦先是抚摸着小鹿的脸。过一会儿,她抱着小鹿的脖子,“呜呜”地哭了。
小鹿的脖子暖暖的,软软的,沈鹿呦感觉像抱着血泊中的沈双。
那时候,沈双的身子也还是温暖的,柔软的。只是,沈双的身体在不停地流血。
那天,沈鹿呦正在秋凉馆后院的栀子树下,仰着脸,望着那些洁白的花朵发呆。
一个秋凉馆的小厮突然跑进来,他跌跌撞撞,脸色煞白,朝沈鹿呦大喊:“馆主遇刺了!”
沈鹿呦初开始没有弄懂小厮在喊什么,但旋即,她变了脸色。
她开始提着裙子,向外狂奔。沈鹿呦赤着脚,一口气跑到秋凉馆外,就见不远处的彩虹街街口处,沈双倒在血泊里。
沈鹿呦冲了过去,把沈双抱在怀里,呼唤着沈双的名字。
沈双已经不能言语。
沈双身上有十几处伤口,都在汩汩地冒着鲜血。
沈鹿呦用力捂住这个口子,那个口子里的血就流得更快。
她的双手不停地捂来捂去,却像石头挡不住溪水快乐的流淌。
她用满是鲜血的手,将沈双抱紧,再抱紧。
沈双像一片秋天的叶子,在她怀里不住地发抖。
她低头看向沈双的脸,沈双竟然还在笑。
于是,沈鹿呦放声大哭。
就像现在,她抱着小鹿的脖子,在荒秃秃的山坡上放声大哭一样。
沈双走了。
带走了她的全部。
她全部的梦想,全部的未来。
她的世界陷入坍塌之中,秋凉馆也至今闭门谢客。
没有了沈双,这个繁华王都已与她毫不相关。
像婴儿与母体的脐带已被剪断。
沈鹿呦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她是否该再次骑着小鹿,回去她那片李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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