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里,他的脑子一片混乱,一边是辛晓月妩媚微笑的样子和凹凸有致的手感,另一边是那一张酷似笑语的脸。
三天后,他接到上级命令,奉命送一名牺牲的战友归家,同时给军烈家属送抚恤金和勋章。他看到了那个年轻战友的妻子,抱着骨灰盒,哭得肝肠寸断,数数落落地哭了很久。
那年轻的女子大概哭的是两人相遇以来,聚少离多,不曾想日后相见就要在梦里
他看着那个女子,想起阿秀来。
卫轩上战场,一走就是五年,五年里,她独自撑起家,掌管家里事务,抚养笑语。大概成日里也担惊受怕。后来,他回来了,没过多少安稳的日子,又卷入谋反,最终家破人亡。
然后,他又想起别的那些牺牲的战友。有一位战友与妻子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男的牺牲,女的听闻噩耗,直接自杀了。还有一位,听闻牺牲,气得眼瞎
诸如此类
那一天,他看着那个哭得肝肠寸断的女子,从来看淡生死的他,心里涌起无数n般细细密密的难过。他一直认为人总是会死的,没什么好难过与不舍的。
可这一天,他代入了父母,代入了辛晓月。
他陡然就想,如果自己身死,如果,辛晓月是自己的妻子,那么,她会怎么样?
他不敢想象!
尔后,他又觉得自己对辛晓月有这样的想法,简直太禽兽了。她还那么而且长得跟笑语一模一样。
她是晚辈,是女儿。她从小已经够苦了,应该得到长长久久的幸福,而自己所处的位置随时都有危险。他不应该将她拖进自己选定的命运里来。
所以,他时时刻刻不忘记告诫自己:辛晓月是晚辈,是女儿,有无限光明的未来与前途。
方如霞看自家儿子不仅没有回答,似乎还在发呆。
“阿轩?”方如霞喊了一声。
王轩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喊了一声“妈”。
方如霞紧张地问:“是伤口不舒服吗?”
王轩摇摇头,说:“没有不舒服。”
“那你这孩子发呆干嘛?晓月是真心对你好的啊。”方如霞说。
“我知道。”王轩垂眸。
他怎能不知道?他见过辛晓月的一本本子。
那本子,乱七糟写了一堆。上面记得满满当当的都是他的爱好与禁忌,包括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
并且,他每次受伤,抹药擦药的时间也会记录下来,伤口恢复情况也会记录,连这个伤口吃什么最好,不能吃什么,也会抄写一大段笔记。
还有他随口说的话,提的要求,她都会记录下来。做到的就画一个大大的笑脸,没做到就画个加油的胳膊。
在生活中,他若回来,在生活起居上,她总是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他。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如此上心,他又不迟钝,他能不知道吗?
“你光知道。你可想过吗?她一个女孩子,只身一人到澄川来已经要莫大的勇气与魄力了。再说,她入丛林,心思缜密就不用说了,可更重要的是入丛林,那是把生死置之度外了的。阿轩,这世间,你找不出对你这样好的第二个女子了。”方如霞语重心长地说。
王轩沉默了。
他醒来后,静姐就跟他说过辛晓月单n匹马入丛林,引爆子母连环雷的事。他还刻意去想得这么深刻,目的就是不让自己失控。
“你又不说话了?你心里当辛晓月是什么?”方如霞气得真想打儿子一顿。
王轩还是沉默以对,原本已经整理好了,就当成长大的笑语。可经过自家老娘这样一分析,他又有些乱了。
“你这孩子,我跟你爹都不是这种磨磨唧唧的性格啊。真是急死人了。我就实话跟你说了吧。我和你爹早把辛晓月当儿媳妇了。你到底是个什么想法?”方如霞直截了当。
“我不知道。”王轩垂了眸。
“我的大少爷啊。你是王轩,你不是卫轩。阿秀跟你半毛钱关系没有,你要怕让辛晓月守寡,这次伤这么重,申请退伍。哪个行业不是报效祖国啊?你看这次的金融战争,你老娘我又不为国披挂上阵吗?”方如霞这性子火爆,一股脑全都说了,末了才又问,“你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王轩只觉得乱糟糟的,便摇摇头,说:“我累了,想休息。”
“王轩,我告诉你,你就慢慢作。辛晓月正在远离你,不抓紧时间,到时候辛晓月飞了,你别找我哭。”方如霞“嗖”地站起来,怒气冲冲地走出了监护室。
门外,在看小视频的静姐问:“如何?阿轩怎么说呢?”
“别提了。我现在总算知道辛晓月为啥那么愤怒,那么失望了。”方如霞气匆匆地回到住所,喝了一杯咖啡,就开始琢磨闹出点什么动静,把辛晓月再留一留,至少不能让她跟江瑜一起走。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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