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急避孕药吗?”大姐一副见惯不惊的样子。
辛晓月看这大姐的神色没有鄙夷,也没有阴阳怪气,便是略微放松,点了点头。
“那要哪一个牌子?”大姐又问。
辛晓月自然是知道任何的东西都有各种牌子,然而,一个不曾尝人事的少女平时怎么可能研究这些?
她被大姐问得有些尴尬,便如实回答:“我不知有什么牌子。”
“哦。那你要贵一点的,还是便宜一点的?”大姐说着,熟练地从身后的药品架拿出了四五种在柜台上一一摆放开来。
“要效果最好。”辛晓月回答。
此时的她无心去诟病人家简单粗暴的推销艺术。一心只想不要留下后患,将此次的损耗降到最小。
“那这种吧,也不贵。”大姐说着,挑出了其中一种递过来。同时,她又语重心长地说,“你长得很好看,这是天生的优势。你可要千万警醒,不要肆意妄为,把优势浪费了。”
“多谢大姐。”辛晓月乖巧地道谢。
大姐一边扫药品的价格,一边说:“像你们这种长得好看的女孩子,总是会遇见各种坏心的人,坏心的事。总之,女人就要爱护自己。这种药,吃个一次两次得了。副作用太大,对女人是很大的损伤。可能引起内分泌混乱,月经不调,长斑长痘等。”
大姐说的很诚恳,也是真的关怀,辛晓月面对陌生人的善意,也只有道谢的份儿。
不过,下一刻,大姐就直接从货架上拿了一瓶药,说:“配着这个吃可以减少副作用,你要带一瓶吗?”
“多少钱?”辛晓月知道大姐在推销,却也是顺着问了一句。
“146”大姐很诚恳地说。
辛晓月并没有什么多的钱。辛宅那边给予的生活费,扣着吃都活不过十天,王轩留下的钱,她并不想动。平时,她做家教、翻译国外文稿什么的,挣的钱都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现在,晓阳又在医院,正是一分一毫都不能浪费的时候,所以辛晓月摇摇头,对那大姐说:“谢谢,我只买这个就行了。”
大姐也不因为她不买推荐的药就生气,反而是把药包起来递给她,又和颜悦色地叮嘱:“我一眼就看出你很干净,又这样漂亮,反正以后不能任凭谁作威作福,这种药,总之是不能再吃了。”
辛晓月仿若看到了妈妈。从前,妈妈也总是这样子叮嘱。
她鼻子发酸,努力对着大姐微笑点头,然后急匆匆说了一声“再见”,快步转身出了药店。
深夜的江岸,酒吧林立,有喝醉的时尚男女来去,醉醺醺地走在春三月的寒风里。
或激情或飘渺的音乐,璀璨的灯火将这一片江域照得如同白昼。
辛晓月出了药店,寻了一间便利店,买了一瓶矿泉水,走到了江边,寻了一处石凳子坐下,将整颗药一下子吞下。
虽然一下子吞下,但还是感受到药片的苦涩。
灯火璀璨的江畔,滔滔江水奔流不息,寒冷的风吹过来,吹起辛晓月的发。
她感受到的不仅仅是药片的苦涩,还有命运带来的满满恶意。
于是,在这空无一人的江畔,她对着滔滔江水,才敢肆无忌惮地想起那些被隐藏起来的、平常不敢想起的伤痛:
妈妈过世的伤痛,在云家沟挖草药、捕蛇为生的艰苦生活,时刻提防村里流氓的骚扰与伤害
到了锦城,找到父亲,辛晓月以为一切都有了好转。却不料所谓亲人竟然是那样的货色。
舅舅也走了,晓阳又出了车祸,自己遭遇这种肮脏的事
辛晓月不敢想的事,在此时被肆无忌惮地想起,她坐在空无一人的江畔,双手掩面,呜呜地哭起来,眼泪从指缝间,滚滚而出
因为脆弱的宣泄,因此,一向谨慎的辛晓月没有察觉身后的花圃丛里,有人站在那里,默默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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