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老太太这一开张。
没过多久,杜宽的摊子就被围住了。
你五个,我十个的,床单上三百个小件眨眼间就去了一多半,四个洗脸盆早就没了影。
不需要叫卖,不需要拉客,甚至讨价还价的都少,顶多就是讲到五个送两个。
杜宽深深感受到九二年个体户的如鱼得水,一边是超量生产的产品,一边是封闭的市场。
个体户和私企虽然盘活了整个市场,但尚未达到顶峰,信息交流上各个地方还存在着阻碍。
最关键的是物价已然飞涨,存在银行里的钱贬值得厉害,恐慌的人民自然是要把钱给花出去。
家家户户大米酱醋油,哪个不是存了两三年的。
没等到中午,东西卖得是一干二净。
杜宽啃了几口馒头,配着凉白开灌了灌肚子,骑着摩托就风风火火地继续往丹阳县跑,这次翻了一番,进了两百块的货。
一来一回,中途还加了三十块油,可把杜宽给心疼坏了,这年头的油不比后世便宜多少。
直到下午七点,家家户户都飘起了炊烟,杜宽才结束了自己第一天摆摊生涯。
中途杜宽还碰见过骑着自行车的陈母,只不过后者仿佛没看见杜宽似的。
别看纺织厂效益不行,在这些有编制的人眼里,个体户跟下九流差不了多少,依旧是遭人鄙视的行当。
杜宽数了数布兜的票子,一天下来净落四百三十七,等于自己挣了三百四,扣了三十块油钱,剩下三百一。
“咱这一个月也能算个万元户了。”杜宽摇头晃脑地说了句,嘴巴忍不住地往上咧。
九二年的万元户还是有些含金量的,只不过相比起八零年代只有有胆子,现在还要讲究点眼光和脑子。
专门帮人出点子的点子公司也只有在这种蛮荒时代能出现了。
不过杜宽琢磨着这个营业额恐怕也就这两天了,纺织路摆摊的少,尤其是卖小碗小盆的,杜宽是独一号。
等到过几天,市场饱和,哪还有这么大利润。
但他心里早有预计,自己拢共就一百块,一摩托,一个人,能有上百的利润就不错了。
给自己留了二百块的进货钱以及二十块备用金,剩下的都存进了不远的农业银行。
他可没有老一辈藏钱的本事,与其放在自己身上,倒不如扔在银行保管,更关键的是,杜宽知道接下来银行业会有大放水。
自己建立好信誉,或许能从中搞一笔贷款,让自己的雪球滚得更大一些。
杜宽小心地将存折藏在内兜,卷起床单,把麻绳还有化肥袋、木板啥的都绑起来,骑着摩托车往西郊去。
看到平房里冒出昏黄的灯光,杜宽心里竟然生出了几分温馨。
尽管他知道,这家里没有一个是等他的。
进了屋,刘淑红就从里屋走了出来,看到杜宽的时候,脸上还带着几分红。
显然是早上的事情到现在还没忘记。
“回来了,厨房里剩了点菜,我给你热热。”刘淑红说着就往厨房里去。
“刘姐,不用,我不饿。”杜宽说完,肚子就叫了起来。
他才想起来自己只顾着兴奋,忘了填饱肚子。
刘淑红好笑地看了杜宽一眼,“你们这年纪的小孩我见多了,都是半大小子吃垮老子。”
尤其是小孩两个字,加重了语气,也不知道是在暗示些杜宽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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