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马尔福那一天究竟达成了多少不平等协议,当尼尔踩着弗拉明戈舞的步点边旋转边告辞的时候,他的脸已经黑得跟身上的袍子差不多颜色,但一天之后,却有不少人看到他一个人站在拉文克劳塔公共休息室的门前,用看杀父仇人一样的眼神盯着门上鹰形的铜环。
商业活动在斯莱特林开展得不是很顺利,因为蛇院的大部分学生都认为,自己主动跑到其他分院的休息室里去买东西是一种自降身份的行为。身为上流社会人士,就应该坐在家里,边喝咖啡边优雅地翻阅博柏利的当季新品介绍手册以寻找灵感,然后直接把设计师和裁缝叫到家里来当面定制自己心仪的款式……而不是跑到污水横流的露天市场上像个泼妇一样与别人争抢几个硬币一捆的小胡萝卜。
为了打破这种僵局,尼尔一直想找到一位能打入对方内部的掮客,而马尔福看上去似乎是个合适的人选。虽说可能无法对他的沟通能力和经营头脑抱有任何期待,但有句老话说得好。什么样的人就有什么样的用法。
……
“你想让马尔福帮你卖东西?”
赫敏压低了声音问,脸上毫不掩饰地写满了嫌恶。
“完全不是,格兰杰小姐。对于马尔福先生,完全可以用比这更有效率的方式运用。”尼尔用同样的音量回答,同时微微向她侧了侧身子,以免声音被其他人听见,“而且我也付不起那个级别的雇员的佣金——马尔福家族可是英伦巫师界的显贵,您知道他们家的院子里养满了蓝孔雀吧?这是一种有远见卓识的表现,格兰杰小姐,孔雀对神经毒素的耐受能力特别强,在看家护院方面与狗正可谓优势互补。”
赫敏咬了咬嘴唇,小心翼翼地探头朝图书管理员的座位看了一眼。在霍格沃茨的图书馆里聊天是件非常危险的事情,管理员伊尔玛·平斯夫人——就是正坐在那儿给旧书重新做装订的那个老太太——用统治一个极权国家的方式管理着这里,一切污染、损坏图书和大声喧哗的行为都将受到严惩,罪名仅次于谋杀校长。
但是,眼前有个人在如此堂而皇之地装傻,她实在是按捺不住一吐为快。
“别胡说了,尼尔。”赫敏咬牙切齿地小声斥责道,同时也不忘一把推开他刚才说悄悄话时无意中靠得太近的脸,“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有多讨人厌——以及他有多讨厌你!特别是在你在魔咒课上害他们丢了三十分和一次大脸之后!他不可能愿意去做任何遂你心意的事情。”
被她狠狠一瞪,尼尔立刻举起双手表示投降,只是过于从容的态度让真诚性显得颇为可疑。
“我可没胡说,格兰杰小姐。”他神秘兮兮地笑了笑,又一次习惯性地把脸凑到了对方耳边,这一次没有被推开,只是又额外吃了一个白眼,“我没有强求马尔福先生去做什么,只是希望能通过他,向斯莱特林的各位传达出一种新的生活方式。”
“怎么做?”
“我送了他一件很贵重,而且十分张扬的礼物……”
……
……
离开了尼尔的小铺,或者说从那里获释了的马尔福穿过走廊,快步朝公共休息室的方向走去,他的脚步微微有些急促,但为了不让别人看出自己此刻心中的局促不安,马尔福还是故意把背挺得笔直,脖子傲慢地向后仰着,一直到下颌骨与地面完全平行。
他在去拉文克劳塔之前为了防止在他们面前丢人,特意支开了自己的两个跟班,现在看来是个败笔,身后如果有两个人高马大的手下跟着,此刻一定会让人安心不少。
至于引发这种不安的根源,就是那条正趴在他肩膀上懒洋洋地吐着信子的银挂链。
尽管绝不可能说出口,但在第一眼看到尼尔从天鹅绒的匣子里把它捧出来的时候,他差一点就没按捺住自己眼中的贪婪之色,因为这件饰物简直是太美了。比小指略细的链条通体都由无数细密的小银环串成,就像是蛇身上的鳞片;银链的末端也配合着做成了蛇头的形状,雕工极其精美,在阳光的照射下线条仿佛正在流淌一般;在眼睛的位置嵌入两颗尺寸极小、但品相十分通透的绿宝石,优雅而冷彻,一如真正的冷血掠食者。
作为斯莱特林的继承者——学术上的继承者,不是传说中那个遭瘟的家伙——没有一个蛇院学生看到它会不动心的,这简直是对斯莱特林的象征物及其背后寓意的完美诠释。
因此当尼尔提出把这作为一件礼物送给他的时候,马尔福哪怕明知道十分可疑,也没能断然拒绝。
况且实际上也不可能真的那么危险。
他自己虽然对于用受诅咒的魔法道具坑害同学(特别是格兰芬多的同学)没有任何心理压力,但并不意味着其他人也能这么做。尽管看着他或者韦斯莱那样的人时经常会忘记,但是霍格沃茨其实有着一套复杂而严谨的规章制度的,把危险的魔法物品带进学校显然也在严重违纪的范畴之中。
全靠邓布利多的仁慈才能在霍格沃茨这种历史悠久的名校就学的乡巴佬,怎么可能有胆子触犯这种严重时可以招来退学处分的禁忌。
然而,直到他在尼尔天花乱坠的奉承之下稀里糊涂地把它挂在了自己的袍子上的那一刻,马尔福才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这东西根本就不是“栩栩如生”!
它真是活的。
马尔福现在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别看那条银蛇现在正懒散地耷拉在他肩膀上,嘶嘶地吐着蛇信,一副亲近人的样子,但只要他流露出一点想要把它从自己脖子上摘走的迹象,后者就会立刻剧烈地晃动起尾巴作为警告。
——没错,这玩意的原型居然是响尾蛇,链子的末端有一个镂空的雕花银球,里面装了几颗小铃铛,只希望他们在还原的时候没有连毒性也一起复刻出来。
去向教授或者其他同学求助这种奇怪的想法压根没在他的脑子里停留过。已经被一口咬在大动脉上的情况姑且不论,只因为害怕一条做成蛇形的挂链就闹得满城风雨,马尔福家族的名誉还没有那么廉价。
满心以为自己被摆了一道的马尔福此刻只能一边在心里暗骂一边小心地带着这么个危险物品四处走动,并且把自己活命的唯一希望寄托在尼尔·万那毫无可信度的“别担心,它不咬人”的保证上。
……
……
同样一件事,在图书馆的尼尔本人口中则完全换了个说法。由于那句没被取信的“不咬人”是他完全发自内心说出来的,导致他现在完全没有意识到那东西身上有什么能令人害怕的点,因此整个馈赠过程也显得无私而且高尚起来。
“我偶尔也会想着要不要做点高端品牌,而我希望马尔福先生能在斯莱特林成为这股风气的引领者。”他解释道,“这是请宗门里的大匠亲手打造的,一共有四种:蛇形的银链、狮头金项坠盒、镶蓝宝石的老鹰胸针、还有獾皮坎肩——为此事我特意咨询过我们的朋友佩内洛·克里瓦特小姐,她对霍格沃茨的风土人情十分熟悉,而她听完之后一脸严肃地告诫我说,唯独最后那件绝对不要拿出去卖,否则会被暴怒的赫奇帕奇学生们绑在十字架上用火烤。”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又补充道。
“说句实话,格兰杰小姐,其实我还挺好奇那个画面的,大概会比妖火烧在身上的感觉更宜人些。我听说15世纪,英国的巫师们,特别是女巫们,经常故意在麻瓜面前暴露身份然后被抓住、送上火刑架,就是为了享受身体被慢慢熏烤的乐趣……好吧,人的癖好应该是自由的,不是吗?好像并不是。”
作为当年那群疯狂巫师的后代(尽管没有血缘关系),赫敏尴尬地移开了视线,低下头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看口型好像是“也不是人人都这样”。不过马上,她就因为想起了另外的事情而猛地把头又抬了起来。
“等等,你是为了这个才送她礼物吗?给佩内洛·克里瓦特?因为她替你出了主意?”
“礼物?”尼尔愣了一下,然后轻轻一拍脑袋,“哦,您是说那条书签……是的,黄铜打造,绳穗里面缠了一根龙须——夔龙的,不算什么特别名贵的东西,但多少也算有点辟邪的效力。”
尼尔说着说着,声音慢慢小了下去,他看看赫敏,又看看她手上那本已经半天没翻页的《冬季星空指南》,表情若有所悟。
“您想要吗?铜签我这里还有不少,原本是打算代替亮片挂在獾皮坎肩上的,结果……呃,您知道的。不过夔龙须倒是用完了,您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多等半个月,我和海格教授合作在禁林里培养的士君子兰就快开花了,它的丝络可是编绳的好东西——顺便一提,那玩意的原名其实叫‘食君子兰’,会把那些看见有花盛开就想凑近了吟两句酸诗的笨蛋连皮带骨生吞下去,挺可爱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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