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扇扇翅膀,就能在地球对面掀起一场风暴,但这样的改变是需要时间和机缘来催化的,远在英格兰的尼尔,此时此刻还没有收到任何关于长老之间兄弟阋墙的消息——考虑到两地之间的距离和有限的联络手段,这也是一种无奈的结果。
说到联络手段,如果说英国巫师和东方道士有什么共通之处,那大概就是对现代文明那不可理喻的天然抵触情绪。
就拿魔法部来说,作为欧洲魔法界最繁忙的办公机构之一,他们直到最近才开始大规模引进打字机作为办公设备,电话更是只在隐藏出入口防止麻瓜误入时作为一种对暗号的手段使用……如果不是每年都有人在手忙脚乱的时候打翻油灯造成火灾,或者干脆在长时间加班后一氧化碳中毒倒下,这帮人到现在能不能接受电灯的存在都还是个问题。
理所当然地,也不能指望他们学着像麻瓜一样构筑以现代化交通工具为核心的物流网络,哪怕用猫头鹰寄件的原始方式已经表现出了绝对的劣势也一样。
猫头鹰是无法在负重状态下飞越帕米尔高原的,更别说在路径中额外搭上半块亚欧大陆,而既然传统和现代的运输方法都指望不上,尼尔的小铺就只能另想其他办法补充货源。
宗门为此特地替他准备了一名信使——是一只长着三对翅膀的黑色大鹫。它每周或隔周会飞来一次,带来补充的商品,顺便把他的订货单、近况报告和毛利润的百分之八十五打包带回去。
古灵阁的妖精们不太喜欢有人把它们铸造的金加隆带去海外,不过目前的数额还不足以让它们认真对待这件事。
不同于普通的猫头鹰,大鹫被禁止进入学校的礼堂送信,只能径直飞往塔楼上的猫头鹰小屋,在那里等待着尼尔自己去取件,这是看门人费尔奇强烈要求来的。而不管阿格斯·费尔奇这个人身上存在着多少饱受诟病的地方,这一次他的做法并无不妥。
诸位,想象一下那样一只翼展超过五米、腿上还绑着半吨重的行李的凶神恶煞的怪物一头撞碎气窗上的格栅、然后尖啸着扑向早餐桌的情景吧……自二战结束以来,英国还没有遭到过如此可怕的空袭呢。
然而,费尔奇虽然可以禁止它出入礼堂,却阻止不了它在猫头鹰小屋里横行跋扈的流氓行为。每次他去打扫小屋的时候,都可以看到这家伙独自霸占着一整根栖木,伸长了脖子去其他猫头鹰面前的食槽里抢东西吃,把其他鸟儿都逼得挤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景象。
他也尝试过驱赶对方,但这份工作对一个哑炮来说着实有些太过艰巨了——当你需要和这种量级的敌人搏杀时,把扫帚作为唯一的武器显然是远远不够的。
费尔奇所能做的,就是把心中的怨气发泄到它的饲主身上,抓住每一次在走廊上擦肩而过的机会对他恶语相向,威胁说如果他再不想办法下次就把那只该死的鸟拔光了毛扔进烤炉里去。
尼尔并不担心他的威胁会成真。这只黑鹫是大长老的心爱之物,在门派里的地位就约等于他上次在校长办公室看到的那只老得半死的凤凰,绝不是一个连魔法都无法使用的普通人能奈何得了的。
相比之下,猫头鹰主人们的投诉才更令他烦恼,这杂毛畜生在小屋里欺行霸市实在做得有些太过分了,迫使许多见不得自家爱宠受苦的学生都涌到了拉文克劳公共休息室的门口来抗议,就连哈利都委婉地表示了一下对海德薇——他养的那只雪鸮的担心,迫使尼尔不得不在寄给长老的报告中请求对方对这家伙予以管束……
好在除了费尔奇之外,全校现在就只有一个人还在兢兢业业地思考着该如何找他的麻烦,由衷地把这当成是一种事业在做。
非斯莱特林学生心目中最大的梦魇斯内普似乎遵守了之前达成的互不干涉协议,除了在课后作业的评分上有过于严格的倾向之外没有再采取任何行动,现在接替了他的工作的,是目的和手段都要庸俗得多的德拉科·马尔福。
这位小少爷似乎一直没有忘记尼尔在开学当天让他大大地丢了面子的事情——至于起因是他主动挑衅这种细枝末节则可以忽略不计——一直在想方设法地报复回来。他最忠实的两个跟班克拉布和高尔在这个过程中一直表现得尽心尽力,但截止到目前,结果却总是不理想。
最接近成功的一次尝试是在魔咒课上,马尔福打算趁大家都在练习漂浮咒的时候,假装失误让自己的墨水瓶飘起来砸在对方头上。
这种程度的意外在魔咒课、变形课这些需要实操的课程中完全是家常便饭,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纳威·隆巴顿在上一节课上刚因为一个失误把他自己变成了一只大腹便便的巴巴利猕猴,被紧急送往医务室,但即便从庞弗雷夫人那里传回的消息称他可能要在病床上躺上两天,也没有人疑心过这其中有人为因素在作怪。基于这一点,马尔福对自己的计划能瞒天过海很有信心,只要一瓶掺了火胶的墨水,应该就足够那家伙好受的了。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甚至故意让克拉布和高尔坐到了拉文克劳学生的中间,一左一右把尼尔夹在当中,杜绝他躲开的一切可能性。
结果理所当然地出事了。
问题出在那柄四十英寸长的“魔杖”上。尽管尼尔信誓旦旦地保证说,凡是普通魔杖能做到的事情,那把桃木剑都能做得到,但有一个问题却是无论性能有多优秀都无法克服的,那就是长度。
接近普通魔杖四倍长的木剑,挥动起来的物理攻击范围自然也是四倍,对于为了能在墨水瓶落下时按住他而故意坐得离尼尔很近的克拉布来说,这是一个无法闪避的长度。
后面的事情就简单了:在尼尔挥舞着那把剑练习咒语的过程中,剑尖“无意间”勾中了克拉布的袍子,在持剑者非人的力量面前,他整个人硬是被从椅子上挑了起来,还没回过神便迎头向上一头撞碎了马尔福丢下的墨水瓶。
“嗷——!!!”
混在墨水里的火胶刚一接触到皮肤便发出煎肉排似的刺啦一声,不过正好被克拉布本人的惨叫声盖住,没几个人听见。
正在指导其他学生的弗立维教授听到惨叫回过头来,结果立马就被克拉布肿成原来两倍大的脸给吓了一跳。没花多少时间,弗立维便理清了事情的全过程:他从常识的角度判断,克拉布应该是被卷进了尼尔目标选取失败的漂浮咒中,才会突然腾空而起——这是学生在学习新咒语是经常发生的意外,没什么好奇怪的。
但是,装入墨水瓶的火胶,就没那么容易用无心之失来搪塞了。这明显是一次“有预谋的、可耻的谋害行为”。
在课堂上公然谋害同学的马尔福被扣二十分,就连克拉布也被扣掉十分——这还是看在他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份上,也不知当他在校医务室的病床上醒来的时候,这个消息和他正在与纳威做室友的事实究竟哪一个会更让他难以接受。
然而,他——或者说他们的麻烦这才刚刚开始。在遭受了数次不成功的恶意作弄之后,尼尔·万终于决定开诚布公地和他们三个谈一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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