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着云头刚出竹山,一条宽达十米的黑褐色平坦大道随之出现在了姜玄眼中。
大道并非笔直,而是有着一个微小的弧度,如龙行般蜿蜿蜒蜒曲折地绕向目不可及的远方。
大路两旁又时不时地出现一条条支路。
支路宽五米,平坦且整洁,将沿途各个村落串联了起来。
支路边上又有支路,那仅有半米宽,说是支路,但更像是田埂的小道深入了农田里,将阡陌农田分割成了一块块整齐的田地。
四喜县地处偏僻,没有车来车往,所以姜玄也没在主路跟支路正中间立上栏杆,规划行人车马的行走方向。
此刻正值清晨,随着红日从东方大地升起,整個世界也随之喧哗了起来。
稚童穿着大花袄,带着大黄狗,嬉闹在整齐的田埂上。
老农牵着自家大黄牛,晃晃悠悠地走在支路上,看着阡陌农田面露期翼,好似在期待播种那天的到来。
又有成群青年上山下山,时不时有野味从山上运下,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阵欢呼声。
还有农妇在新开辟的水渠边浣洗衣物,白发老人在老槐树下执祺落子,少女赶着成群的鸡鸭迈入农田。
感受着从那些百姓身上散发出来的欢喜情绪,姜玄脸上也不由露出了笑容。
道者,修道求长生。
但修道多寂寥,一个人长时间在山上修道,迟早得修出毛病来。
力所能及下,让世界朝着自己想要的变化去改变,这就有趣多了。
带着一丝惬意沿着大道一路而行,可当姜玄来到一处十字路口时,却又突然皱起了眉头。
地脉之气运转出现了点小问题。
阵法虽未正式落成,但随着土曜兵们用法术布下的土行大道如同肤纹般在四喜县地表上蔓延开来,那些散乱的地脉之气也随之聚拢了起来。
只不过没有落阵,导致这些地脉之气无法被利用起来罢了。
而问题就出现在这里。
才七天而已,姜玄眼前这个十字路口的地脉之气流转间就有了一丝晦涩之感。
姜玄可以感觉到,哪怕阵成了,但该有的晦涩还是不会少。
那要是过个一年半载的,晦涩不得成了彻底郁结?
汇聚在土行大道上的地脉之气可不是散乱的地脉之气,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一处郁结了,那整条大道都得出现连锁反应。
“所以怎么办?”
“若是阵法彻底布下了,还可以在这地方设置星神之位调控地脉,但问题是阵法没布下啊。”
“而且晦涩之地会不会多?要是太多,我能立下那么多星神么?”
沉思间,姜玄突然心有所感,然后扭头看向了远方。
视线尽头,正有一个土曜兵驾云而来,落到这个十字路口上后就开始疏导地脉之气。
见到这一幕,姜玄的眉头顿时皱得更深了。
等那土曜兵将地脉之气疏导完成,姜玄随手就将他摄到了自己身前。
疏导完地脉后发现视线变换的土曜兵当时就做出了戒备的神色。
可当他看到将自己摄走是姜玄以后,立刻就放下了戒备,双手抱拳朝着姜玄示了一礼:
“大人。”
摆了摆手示意不用多礼,姜玄随即指了指十字路口:
“多久过来疏导一次地脉之气?”
“大人,属下每两天过来疏通一下地脉之气。”
“土行大道立下后这种地脉晦涩之处多么?”
“不多。”
先回复了姜玄一句,土曜兵继续说道:
“主路每二十里,支路每两百里,田埂每两千里才会出现一处地脉晦涩之处。”
姜玄听到曜兵的回答却是眯了下眼睛。
如果是放到四喜县一县之地,那这个数量确实不多。
但要是将土行大道扩张至整个神州大地,那这个数量就有些离谱了。
比如上辈子的华夏,截止2021年年末,国道里程37.54万公里,省道里程38.75万公里,县道里程67.95万公里,乡道里程122.30万公里,村道里程256.35万公里。
五百多万公里,一千多万里长的道路,得生多少地脉晦涩、郁结之地出来?
这还没算上田埂长度。
而且这辈子大明疆域更是上辈子华夏的三倍大。
稍稍计算了一下数据,姜玄就觉得自己有些麻。
这可是几百上千万处的地脉晦涩、郁结之地啊。
“所以光凭自己一个人布阵是行不通的。”
“哪怕有五曜兵帮忙都不行。”
“一个四喜县没问题,但整个神州天下肯定不行。”
“这不是一个人,一个门派可以完成的壮举。”
“这种旷世之壮举,得集合一切可以集合的力量。”
摆了摆手让土曜兵去忙自己的,姜玄随即继续朝着四喜县飞去。
随着靠近四喜县,姜玄心中对于接下去如何操作也生出了新的想法。
不过他的想法需要人配合。
带着一脑门子思绪来到四喜道观,让姜玄意外的是他竟然没感知到赵明明的气息。
降下云头落到道观前,姜玄随即看向了坐在观门前揣着个拂尘打瞌睡的小道童:
“道观观主呢?”
正留着哈喇子的小道童突然听到耳边有声音响起,立刻就蹦了起来:
“我没偷睡!”
见到这一幕,姜玄不由失笑,随即再次开口道:
“你家观主去哪里了?”
回过神来的小道童赶忙抹了一把嘴角口水,然后慌慌张张举起手中拂尘施了一礼:
“道长,观主去斩妖除魔了。”
笑着揉了揉小道童脑袋,姜玄抬头看了眼天上星辰后也没赶着去找赵明明,而是再次开口道:
“等你们观主回来了,让他来竹山找我。”
小道童闻言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
“道长,你得告诉我你是谁呀。”
“你跟你们观主说了,他会知道我是谁的。”
言罢,他就往小道童手里塞了颗固本培元的丹药,然后朝着县衙走去。
“看,蛟龙!”
还没走几分钟,姜玄耳边就传来了一声惊呼声。
惊呼声落下后,就是百姓纷纷从大街上退去,躲到了屋子里,墙沿下,探头探脑地看向了高空。
“蛟龙怎么会来县城的,不怕被县城的大人们打杀么?”
“大摇大摆地飞过来,应该是哪家大人物家养的灵兽吧?”
“肯定是大人物,你也不看这几天县城里平时那些欺男霸女的浪荡子都不敢出门了,不是大人物的灵兽,怎么敢这么招摇!”
“话说这几天怎么了,刑场那边一天到晚在忙乎,听说有个刽子手把手都砍脱臼了。”
“还能怎么了?有真正的大人物盯上了那些恶稔祸盈的豪族了呗,听说这两天有真君派遣天兵讨伐那些作恶多端的家族,只能说那些人活该。”
“我也听说了,那些家族好像淫祀邪神,拿人炼丹,要我说就得抄他们的家,灭他们的族。”
“别说了,那蛟龙朝我们这方向落下来了?”
“那小道士,快躲起来,万一伤到你就不好了。”
扭头看了眼提醒自己躲起来的老汉,姜玄只是对他笑了笑,然后从落地的金蛟身上抱过了小狴犴,径自朝着县衙走去。
待金蛟飞走,姜玄离开后良久,随着一声杂物落地声响起,整个寂静的街道才喧哗了起来。
“刘老汉,你可以啊,竟然敢提醒道长小心点,还敢喊他小道士。”
“别说刘老汉了,他看到那道长接过蛟龙背上的小白虎以后脸都白了。”
“蛟龙背上的小白虎头上好像有只角,是不是异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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