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对面的少女动了。
她松开了手,放开了抱在怀中的长剑。
这一瞬间,少女身上那种怯生生的气息骤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决绝的、凌厉的、仿佛能割裂一切般的可怕气势!
楼五尘从刹那的迷茫中惊醒,本能地按照潜意识的记忆鼓动起精神,要牵引起无穷的法术狂潮!
可是,与记忆中迥然不同的现实降临在了楼五尘的头上:不同于那份模糊记忆中的灵动敏锐,身边的天地灵气迟钝得像是佝偻的老人,非常艰难地才能勉强回应他的指令,而牵引的范围,也不是视界所及的广阔天地,而是身周小小的一片!
这天地灵气不对这是楼五尘的第一个念头,然后马上就被他掐灭了不,天地灵气本来就是如此的,自己对灵气的感应也一直是这样,那种能如臂使指控制天地灵气的错觉,才是有问题的!
然而,就在楼五尘这个念头还没转过的瞬间,凌厉的剑气已经斩破路面,掀起猛烈的沙尘斩到了楼五尘的面前,所有准备中的法术,预设好的程式全都像肥皂泡一样脆弱不堪,统统破碎开来!
“剑修!”云行西失声喊道,“冬姨,嫣含姐姐她不只是给您捧剑,她是跟您一样的剑修?!”
似乎是觉得这问题太过愚蠢,云衡冬并没有答话,只是静静注视着场上。
凌厉的剑气还没斩到身上,那股无坚不摧的锋锐之意却已经让楼五尘感到一种割裂般的刺痛,这力量与记忆中的修者斗争全然不同,比武更快,比法更强,自己的法术仿佛遇到可行一般冰消雪融,径直将自己彻底暴露在了凌厉的剑势面前!
楼五尘毫不怀疑,这一式如果劈到自己身上,绝对能瞬间将自己一斩两段!
无法闪避,无法抵挡在这万法失声的危机时刻,楼五尘反而平静下来,纷杂妄念瞬间磨灭,只剩下身体的本能,心与意合,意与气合,不闪不避,挥掌逆风迎上!
“喀呲!”
一声令人心悸的不祥声响传来。
在缓缓散去的烟雾中,渐渐现出了一个有些凄惨的身影:楼五尘身子前倾,右掌横提,左手臂上却衣衫尽破鲜血淋漓,齐肩处不自然地垂下,显然是废了!
“居然能接下来”云衡冬眼中终于露出一丝讶色,“仅仅是断了一只手”
云行西却激动起来喊道:“这不公平!剑修法与剑合,念动剑及,天生就克制法术,何况她还用的冬姨您的佩剑!光您留在剑里的剑势就压制诸法了,师兄他怎么打得过?冬姨快停下啊!嫣含姐姐,停手啊!师兄!”
然而,三人都对她的声音置若罔闻。楼五尘死死地看着对面的少女,此刻她已然回复到了最初的抱剑状态,静静站立在那里,若不是左臂的剧痛,楼五尘甚至有种刚才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的幻觉。
这、这究竟是
左臂鲜血还在不停地淌下,楼五尘咬了咬牙,先暂且封住了左臂的流血。在刚才的一瞬间,面对天地之威般的剑势,来不及组织法术,也来不及闪避的他只凭武道本能做了唯一一件事,就是抬手攻上八极拳,没有退让!
当然,若是正常来说,只凭凡俗的武道,他的这一条手臂早就被直接削下来了。不过在那一瞬间,曾经在飞天艇上面对狂烈风暴的记忆忽然复苏,他下意识地感应到了剑气中最核心的一点,然后全力催动着来不及形成法术的天地灵气,随掌挥上!
“法凝神意这家伙,莫非也有剑修的天赋吗?”云衡冬心中思忖,对云衡光给他的评价又认同了几分,然后又不禁对他不务正业的愤懑更深了一层,“今天必须好好打醒他!”
楼五尘自然不知云衡冬的想法。在他此时的感知中,那股凌厉的剑意并未随着刚才的一击而消散,反而似乎因那一斩而更加强势地锁定住了自己战斗,还没有结束!
对面的少女神色肃然。从战斗开始的那一刻起,她就始终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刚才一击的结果似乎对她没有产生任何影响,既不因未竟全功而遗憾,也不因伤势惨状而动摇,仅仅是静静打量着楼五尘,然后再次放开了怀中的长剑!
本就凌厉的气势陡然再锋锐了数倍,不再是浩荡的斩击,而是浓缩为了凝练的一点。
没错,劈与斩本身就不是适合剑的招式,只能算是随意的一击。真正将剑的力量发挥到极致的
是刺!
凝练于一点的剑气刺破长空,带着仿佛连目光都要割裂一般的锋芒,刺向了楼五尘!
会死。
抵挡会死,躲避会死,防御会死如果说刚才的一斩,楼五尘还有某种冥冥之中这样能挡住的感应的话,此刻死亡的可能性就仿佛凝成了实体一般,密密麻麻地具象在了未来的所有选择上。
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
在潮水般淹没而来的绝望中,楼五尘拼尽全力挣扎着,却只能无能为力地看着死之绝望没过头顶,夺走自己的一切
这一瞬间,就在几乎实质化的死亡填满了身体每一处空隙的一刻,忽然从比最深处更深的极深处,从比虚无更虚无的虚无中,亮起了一道光!
那是一个晶莹剔透的光之棱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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