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近辰回了江州府的消息慢慢的传开了,但是没有人见过他。
天上的绵绵细雨,乌云密布,连绵数千里。
而有蛇要借河道入海化蛟的事,也不知道怎么传开了。
突然有一天,雨势加大。
屋檐下哗啦啦。
然后有人听到了从远方传来巨吼声,似兽非兽,似蛇非蛇。
商归安进来了一次,看到楼近辰盘坐于床上修行,便没有打扰。
楼近辰自从回来之后,这个模样已经十余天了,他问师父燕川,燕川看了一眼之后说,应该是楼近辰有所领悟,没有必要打扰。
而且楼近辰的肉身洁净,应当是没有沾染阴间的邪物出来。
楼近辰在回味着自己经历的阴阳转换。
外面发生的一切,他其实也都能够听到,能够感受到。
那风,那雨,那绵厚的乌云,那城门口进进出出的人,又或者非人,在他看来,都像是一道景。
他隐隐的能够听到许许多多的人在讨论着自己。
言语似风,或热或冷,在心中吹拂。
轰轰轰……
突如其来的雷霆响起。
然后便是山呼海啸般的波浪。
江州城的人都被惊醒,然后河中的上游便似决了堤一般。
城外,早有人等在那里,看到上游汹涌而来的洪水,其中隐隐可见一条巨蛇顺流而下。
原本两岸的渔民,这些日子早已经收船上了岸。
据说,这两岸还保留着的一些村子,这些日子也得到了托梦,梦里有发大水,同时又连续下了这么久的雨,受天气的影响,也没有什么人去打鱼,所以倒也没有多少人是被这洪水淹没的。
不过,一路上难免有桥被冲垮掉。
那是一条白蛇。
很大,在水浪之中,见首不见尾,见尾不见首。
江州府城外的这一段,水势平缓,水面开阔,洪水入了这里,也并没有兴起太大的浪,但是在那暴雨之中,却有一条蛇在水中如顺浪而下。
外面非常的热闹,楼近辰独坐卧室的床上安静的修行。
日复日,月复月。
一转眼就是三个月过去了。
世间万象变易,当楼近辰站在城头之时,看城外漫山青绿,夹杂着一些红花、绿果,睁开眼竟已经是盛夏。
那白蛇化蛟都已经成了往事。
他在城头慢慢的走着,太阳底下,他的身形没有影子,太阳的光线像是能够透过他的身体一样。
他的感觉之中,这个世界,像是在被人为的方式改变了一些之后,世界自己又开始重新散发了某种神秘因子。
楼近辰明白,这不仅是大家建立的神寺,而是因为这一片大地,本就有着深沉的灵机蕴藏,就像是深埋于地底,终于挖掘出来一样。
世界不再冷硬,变得神秘活跃了起来。
他的耳中听到了风中传来的声音。
有人们的私语,有祭祀之声,有哭泣声,有嬉笑,有怒骂,还有小孩子玩闹声,更有诵读经藏的声音。
这些声音都是来自江州府城内外。
有人在说一些奇闻,也有人在说一些怪事,更有人说,某些地方又出现了什么强大的存在。
这一片大地,似乎在孕育着各种诡怪妖魔。
比起城池要更为广阔的山河之中,一些普通的小修士,已经难以生存了,他们需要结伴在一起,或是组成门派,清理出一片地方来。
小修士已经很难独自在荒野之中生存了。
他站在那里看着太阳,不由的想着,上古迷雾时代,突有一日,太阳出现,驱散迷雾,于是世间的法术消退,诡怪被太阳焚烧,那些神人也在太阳之下艰难生存,并慢慢的消亡,据说有些躲入了阴世之中。
虽然这一次他没有看到躲在阴世的那些神人,但是却也看到了阴世不同的风貌,阴世绝不是冰冷的死亡。
天色慢慢的暗下去,夕阳西下,但是楼近辰却看到了不一样的天象。
他在那夕阳之中,彷佛看到天外有瀑布垂落到这片天地之中来。
这景象没有随着太阳的光辉暗去,反而越发的清晰了。
那垂下的瀑布是银灰色,像是云光,又像是月光化作水的倾泄。
静静垂挂在那里,楼近辰却有一种感觉。
如果将世界比作一个池塘的话,那么现在就是有一个池塘打开了口子,正有水不断的朝另一个池塘里流去。
不过,楼近辰没有证据证明,那里有一个世界,正朝着自己所在的这个世界倾泻灵机。
那看似在山尖,实则远在天边,甚至可能根本就无法触摸的天象,并不是他现在所能够触碰到的。
他不由的又想到了,之前从阴世之中出来之时,回头看到天空的倒影里,那一个疑似高泉宗的人站在那山巅上注视着自己。
当时那天象亦如海市蜃楼,但是楼近辰却觉得那是真实的。
只是他不知道,那个高泉宗出来了没有。
心有所想,伸手在虚空里快速勾勒出一道门,门中的虚空刹那之间变得虚幻起来,如有旋涡,楼近辰一步跨入其中,虚空将之吞没。
而在陈瑾修行的密室之中,却有一道人影从那门中走了出来。
走出来的人结道髻,一柄剑如簪一样的插在黑发间。
他原本是有些担心陈瑾的,因为陈瑾当时阴神的状态就不太好,那时他问陈瑾要不要留下来为他护法,他说并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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