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林峰不敢明着反抗,只能偷摸在下边儿加上两个幼稚的小字反弹。
“井善回家说你家正宇又考了个双百分,大姐你可高兴坏了吧?”连秀智一边说话一边手脚麻利地给土豆去皮。
胡京花也跟着凑热闹:“哎哟,你们俩的小子可都厉害,我那若黎丫头也这么棒就阿弥陀佛了。”
“我们若黎哪点差了?聪明又懂事,长得又好看。”连秀智把削好的土豆放进清水盆,继续说道:“听说前两天正宇和鼎子一起揍了个高年级的小胖子,井善这孩子也动了手,被罚站了一下午呢!大姐,你说这三个小子是不是皮痒痒?”
罗仙兰一贯不苟言笑,三角眼涌动着莫名的情绪。
儿子啊,妈妈什么都想知道。以后这些事你能亲口告诉妈妈吗
你知道妈妈多么羡慕井善妈妈,井善回家什么都说。像你这么大的孩子,不正是无所隐瞒的年纪吗?
就算不是全部,你考虑一下说几样,哪怕无关紧要妈妈都想听。妈妈跟阿姨们在一起都不好意思了,知道吗?
胡京花体察大姐的心情,笑着拍拍对方的手,说:“别着急,都还只是孩子呢!”
“他们两兄弟一点都不一样,也不知道像谁。”罗仙兰话音刚落,向来没正行的丈夫金三忠从街角笑嘻嘻出现了。手里提溜着一块猪肉,嘴里哼着拿手歌曲三百六十五个祝福,看到自己的老婆在前方盘腿坐着,赶紧凑上去更大声地唱着:“时间每天转了一千四百四十圈,我的心每天都藏着一千四百四十多个思念……”
男人一身衬衫西裤皱皱巴巴,脚上灰色凉鞋少了一只,光着的脚丫子偶尔硌到石头疼得跳两步,但并没有影响到他精神的八字胡下弯弯的嘴角。
罗仙兰简直没眼看,语气恶劣问道“还有一只鞋子呢?”
金三忠摇摇头誓死绝不告诉任何人,但这任何人不包括老婆。
原来上公厕的时候一只肥硕的老鼠从门洞飞蹿而来,被站半道上的他恰恰拦住,一人一鼠无语对视几秒钟。他恶趣味脱下一只拖鞋狠狠扔过去,老鼠没砸到,砸进茅坑里。
胡京花和连秀智忍不住哈哈大笑,金三忠也不以为意跟着没心没肺地笑,被老婆拿着一把芹菜一路抽着头抱头鼠窜。
“这下自己成老鼠了。”
连秀智笑着笑着,突然落寞隐现。
“秀智啊,你还年轻,合适就再找一个吧!一个人,总有很难支撑的时候。”胡京花看了看女人打了个小补丁的衬衫和她脸上不符合实际年龄的沧桑,忍不住真情实意规劝着。
“算了算了,我不想井善难受。为了他的感受,我可以永远不再婚。”
话语里斩钉截铁。
白天的话虽然摆在那儿,但夜深人静时有多难过只有连秀智一个人心里清楚。
灯泡要自己换、煤球要自己搬、孩子生病再晚自己背着求医问药……虽然看起来都是琐碎的小事,但没有强大的心脏真的承受不来。
“你要带井善就不能再婚,不然我孙子遭了别人虐待怎么办?”丈夫离开人世时,强势的婆婆如是说。她看着可爱的儿子,到底是不忍心一走了之,这一不忍,就是这么多年过去了。
一个乡下妇女,怎么熬过的呢?捡过垃圾桶里的塑料瓶,寒冬腊月天去帮人洗衣服,澡堂里搓过地板……一分一分的攒钱,终于让儿子的学业走上正轨。
要不是后来碰上了好心的金家夫妇,无偿借了自己的三间老房子给她住,生活可能比现在正拥有的更难。
每次想到这些,连秀智鼻子也会莫名一酸,平时总是乐呵呵的女人也会掉下忍了好久的眼泪。
当初的决定对吗?
想那么多干嘛?还是想一想怎么给儿子改善一下饮食吧!大姐可给了好大一块鸡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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