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虎显然也没有料到刘文炤新官上任第一天就敢拿自己开刀,听到刘文炤让众人做选择的时候,一直摒着的脾气立刻被点燃了。
砰的一声,高虎豁然而起,身后的椅子都被带倒,这位素以苛厉著称的大太监指着刘文炤道:
“南京守备是皇上的守备衙门!不是你刘文炤一个人的,咱家是协同守备,是皇上在守备司的眼睛,耳朵,咱家代表的是皇上!你们,也都睁开眼看看,这里是哪里!南京城!不是他刘文炤能随意撒泼,只手遮天的地方。”
高虎扭头冷冷扫视众人:“怎么选,你们自己决定!”
“代表皇上?”刘文炤终于有所动作,双手撑着身体缓缓站起,神色冷峻地望着高虎:“凭你,一介阉人,你能代表皇上?”
“你敢轻视内宫司礼监!”高虎入宫这么多年,在南京城作威作福,还从来没有见过谁敢指着司礼监的鼻子开骂的:“你刘文炤算是开了一个好头!”
“叫韩赞周来与我说话!”刘文炤双手背后,走到高虎面前,一手眸子仿佛看傻子一般:“你也可以先去问问韩赞周,他能不能认清楚自己主子和奴才的身份!不要被人当枪使,最后落得一个不明不白的下场!”
“好、好、好!”高虎怒极反笑:“咱家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如此跋扈之人了,看起来侯方域那篇文章倒都是实情!”
两人说话时候,厅内众人已经站队完毕,高虎扫视一圈,大约一半的人手站到了刘文炤那边去,剩下的皆是一些内宫当差的喽啰,站在自己这一边。
今天这下马威倒算是被反将了一军!
“刘文炤,今日咱家不和你对招,但是宫里的问话,咱家倒要看看你怎么回答!”高虎没有丝毫的退缩,狠厉的目光扫视众人一圈,仿佛要把众人的选择都记在心里,而后才一甩衣袖,带着自己的手下喽啰,转身离去。
望着高虎离去,刘文炤并未有阻拦的意思。
今天来守备衙门,就算是高虎没有什么动作,他刘文炤都要主动挑一挑刺。
内宫司礼监,插手别的方可以,但是军队防务,绝对不允许有太监监军的存在!
从今日起,刘文炤便要肃清锦衣卫和南京守备司内的所有内宫大珰,那些个作威作福,吸血败家的大太监!
刘文炤从新坐回到椅子上,看着剩下的人,其表情都有些凝重。
“大人,得罪了高虎没有什么的,但是得罪了司礼监......还需小心为上啊!”贺永作为守备司老人,深知司礼监水有多深,而守备衙门又向来被司礼监视为禁脔。
这刘文炤一来,守备衙门内,原本被司礼监一手把持的局面瞬间瓦解,是福是祸,都未可知啊。
“司礼监的事情,你们不必担心,本官来此,就是整顿南京守备衙门,整肃南直隶行营大军,任何胆敢阻拦者,都是与本候作对!”
“贺永!”刘文炤再次点了参赞的名字。
“下官在!”
“整个南京守备行营,有多少人马?”
“账面上五万三千余人,实际......”贺永语气顿了顿,补充道:“两万不到。”
“吃空饷的,都是谁家?”刘文炤看起来不在意,只是随意的用手翻了翻桌面上的账册和名册。
贺永被刘文炤问道,感觉浑身上下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背后立刻被汗水浸了个通透,如果有一句话说错了,那就是万劫不复啊!
半晌,没有听到贺永的回答,刘文炤撇了撇嘴:“做事呢,最忌讳的就是踌躇不定,首鼠两端,如果你决定投靠我,那么就不能给自己留后路,骑墙派,无论在那里,都得不到重用和赏识,到头来,全是一场空!”
“贺永不愿意说,不想去得罪人,你们呢?”刘文炤抬眼望了望站在厅内的其余人,这些人方才都选择了站在自己的这一边。
贺永闻言神色一急,刚要开口,便听到身后一个年轻人的声音。
“大人,下官有一言!”一身身着蓝色官袍,一身袍服洗得发白的年轻人站了出来。
“说来听听。”
殿内诸人皆望向这位年轻人,有嫉妒,有疑惑,更有嘲弄。
“军中空饷,向来不是某个人,某一方面的原因,百户官,千户官,往上的游击将军,总兵官,都有在其中伸手,更有甚者,以官银养私兵!联合豪富高族,积蓄个人力量,而掏空国家社稷,”年轻人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封信件,躬身递出:“这是下官罗列出来的空饷名册,请大人过目!”
刘守信上前将信件接过,而后递回给刘文炤。
不止是贺永愣住了,在场众人都是心中大骂,这小子早就准备好了,谁知道这名单上有没有自己呢?
接过信件,刘文炤并未第一时间拆开,而是两个手指夹着信件看了看,才扭头望着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现是何官职?”
“下官张煌言,举人出身,任府中推官,”年轻人抬起头,二十余岁的面庞上,有着一股愤世嫉俗的慷慨之色。
张煌言,若是熟读南明史,应该都对张煌言其人有所了解,熟读兵法韬略,善奇谋,曾官至南明兵部尚书。
没想到在南京守备衙门给刘文炤遇到了。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府中协同守备,替了高虎的职位,本官会拨给你人手和银子,肃清剔除营中空饷事,由你做主,全权处理,如何?”
刘文炤看着张煌言,带有一丝期盼。
“煌言必不负大人所托!”张煌言从一个小小推官,升任五品协同,并无任何倨傲和激动之色,依然是一股子慷慨激昂的样子:“半个月时间,为大人整肃南京行营!”
李封那边带着千余人马,归入南京行营,加上张煌言的加入,刘文炤想要在大战开始之前,将自己的势力,完完全全的扩充到至少五镇总兵的级别......
到那时候,刘文炤才有一丝资格,去参与到整个天下大势的风云中。
半个时辰之后,官署之中的刘文炤正在和张煌言等人商谈整肃之事的时候,刘守信从外面走了进来。
“大人,宫里来人了,要您入宫一趟,”刘守信的声音不大,但是落在房中,众人一时间无人敢说话了。
司礼监的动作也太快了!
“吾知道了,你去备马便是,”刘文炤倒是毫不在意,好似成竹在胸一般,对着众人笑道:“阉人尔,有何惧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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