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长史见百姓的情绪已经被调动了起来,便对李泌道:“使君,请下令开闸吧。”
李泌伸出手压了压,百姓们顿时又安静下来,他道:“父老们,李泌自来杭州就想着让百姓不再喝那咸卤的水,后来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一对奇父子,他们给我献策,要建这六井,如今六井落成,最应该受到感谢的是全城的百姓和那对父子。”
百姓们开始议论起来,这段故事他们是全没听说过的。
陈水笑道:“还有人比你们父子厉害呢,我倒想看看是什么人。”
“这有啥,又不是什么高深的东西。”梅乾拉了拉陈水道,他怕陈水在社死的路上一去不复返。
“乾哥,你别不服气,你虽然也够聪明,但你不如人家有名,他父子定能随着六井而名垂千古。”陈水垫着脚伸着脖子往前看着,嘴里却这般念叨着。
李泌继续说道:“我首先建议这六井以他们父子的姓氏命名,以后就叫做梅公井……”
陈水叫道:“快听,跟你还是一个姓呢!”
梅乾却没搭理他,因为他看到陈火也在人群之中,他正在伸手去摸一个白衣女子腰间的荷包。梅乾忙从人群当中穿过,待到了近前时他一把护住那荷包,陈火的手只能一把握住了梅乾的手。
但这一举动惊动了那女子,女子回头看到梅乾的手握着自己的荷包,她却没有声张。但她旁边的几个壮汉却冲上来将梅乾压在了身下,梅乾一边喊叫着抓错人了,一边看着陈火像泥鳅一样钻入了人群消失不见。
“那对父子是咱们杭州钱塘县梅家坞人士,唤作梅公明和梅乾,希望大家记住他们!”
陈水听到这里神情一愣,把垫着的脚后跟落在了地上,他艰难的转过头,希望梅乾不要挖苦自己,却发现梅乾早已不在他的身边。
另一边两个壮汉已经带着梅乾迅速离场,白衣女子则继续看热闹。
梅乾被丢入一辆马车,然后车门咣当一声闭上,两个大汉便驾着车晃晃悠悠驶离了现场。
这时仪式也进行到了最关键的环节,李泌大声宣布道:“梅公井开闸放水!”
一个亲兵领命后骑着马往湖边奔去,湖边早有一群力士翘首等待,见李泌的亲兵骑马赶来,手持红色旗帜,这时先前就约定好的开闸信号。力士们不等亲兵靠近就一起动手扳动了那道水闸,当水闸打开后,附近的湖水灌入水闸下的暗渠,在湖面形成了一股旋涡。
另一边的百姓们都趴在井口等待着湖水的到来,有人耳力好先听到了脚下暗渠中水流的声音,便叫道:“来了来了!”
于是更多的人往井口挤了过来,就见井底暗渠入口汩汩流出了清澈的水。
“井里有水了!”
“来水了!”
李泌在李康的搀扶下和周长史等人也一起来到了井边,看着井底的水缓缓覆盖了整个井底,又缓缓向上蔓延着。
“拿纸笔来。”李泌吩咐道。
机器猫李康变戏法一般拿出了笔墨纸砚,李泌在众人的围观下,提笔写下了“梅公井”三个大字,并在旁边题下“大唐建中三年五月初二,杭州刺史泌书。”
“周长史,请着人刻碑记之。”李泌将那幅字交给周长史。
恭敬接过李泌的字,周长史看了看道:“使君,这名垂千古的机会就这样放过了?”
李泌摆了摆手道:“我只求百姓多福,这些身外之名不曾贪恋,何况梅家父子居功至伟,也当得如此。”
周长史点了点头心说,老大,你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哪怕六口井咱取六个名字也行啊,给我留一口周公井吧……
“周长史,为了感谢你和吕参军,本官打算把六井所在的坊子择二更名为周公坊和吕公坊,你意下如何?”
听到上官李泌这么说,周长史感动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忙是拉上吕参军上前表示感谢。
远处白衣女子对自己身旁的一个壮汉道:“山人不能还朝,是大唐的损失。”
“这老顽固,不知道怎么想的。待末将再与他谈谈?”
“他耻于与卢阁老同殿为官。先别勉强他了,或许现在真的不是最佳时机。”白衣女子整了整面纱道。
“是,全凭贵人做主。”
“我们且回去吧,那边还有个偷儿等着你处理。”白衣女子提起裙摆兀自向着自己那辆马车走去,剩下的几名壮汉忙是恭敬的跟随而去。
李泌在百姓欢呼声中与周长史等人登车离去,留下了提着桶端着盆的百姓们蜂拥抢水。并不是百姓们担心这水不长久,而是人人都想着沾一沾第一井水的喜气,毕竟大唐的百姓这些年来已经很少听到能提振他们心气的事了。
陈水找了一圈没有寻到梅乾便是现行回到了信义坊的家中,刚一进院子就被陈火叫住了。
“阿兄,我……我好像又把乾哥害了……”
“怎么了?他怎么了?”陈水想起了突然消失的梅乾,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陈火便是把发生在仪式上的事情原原本本说给了陈水听,陈水听罢一脚踹在了陈火的屁股上,他怒道:“你怎么管不住你的手?”
“阿兄,我是看吕峰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想着弄点钱给他买点东西补补,他快撑不住了啊!”
陈火捂着屁股辩解道。
“那也不成!你给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干这种事了,否则不管你什么理由,我都要把你送到官府去!”
陈水伸手抄起了一根木棍指着陈火道。
陈火一边后退一边举起手道:“阿兄,我听你的,我听你的。”
“你看到他们把乾哥带到哪里去了吗?”陈水见弟弟服软便转而问起了梅乾的下落。
“我知道,他们把他带去了湖边一处小院了,我在那院子周围探看了一番,周围至少有一两百暗子巡逻,那院子里住的不是个小人物。”
“啊?这下完了,会不会害死他?”陈水担心道。
“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陈火懊恼道:“阿兄,咱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人家是我恩公,我们把人害成这样,不能不管。”陈水丢下手里的棍子,拉着陈火往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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