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因风起,白首为功名。这个任字不好写啊。”来龙城参加会议的侯奎孤身一人站在窗前望着外边的夜景,心中有些举棋不定。
陈功成走了,华海天表面上是受益者,实则却坐到了风口上。
葛玉怀在天南深耕细作几十年,门生故吏遍布全省。之前陈功成与华海天互为犄角,联手打压,他只能蛰伏。如今局势大变,华海天能不能得到葛玉怀的支持,是他能不能甩掉“代理”两个字,真正迈出那一步的关键。
这时候靠向华海天,是不是风险有些大?
可还有别的选择吗?爷爷在世的时候,佟家亦步亦趋,如今后来居上,两家的默契已经不复存在。一山不容二虎,撕破脸是迟早的事。
难道真要把宝押在那小子身上?
从翠府酒店出来,任凯与单豆豆道别,刚开车走了几分钟,就接到冯三的电话。
“你在哪?嗯,我去找你。”任凯没等他再开口,就挂了电话。
光明区一处老旧小区的单元楼,住在这里的大部分都是附近龙城钢厂的贫困职工,有的一家几口挤在一起,也有发达后离开的,便出租给附近的小摊小贩。
二楼把边的一户,没有开灯,冯三静静的躺在沙发上,半眯着眼睛,听着四周的声音。楼板很薄,楼上在扫地,隔壁在剁菜板,楼下在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暖气是最早时期的气暖,干燥的很。
他喜欢黑暗,很久以前为了执行任务,他可以在黑暗里待整整一个月。老实说,他不喜欢现在的生活,与人打交道,让他感到非常疲惫。
“也许,一切都会改变。”他安慰自己。
“噔噔噔。”敲门声。
他没有应声,悄然滑行至门口,透过门镜看了看。
是任凯。
他迅速开了门。
任凯看到黑洞洞的屋内,没有感到意外,稍一犹豫,便闪身进去,门很快又关上。
“三哥,不用开灯。”他隐约看到一个人影,估摸着是冯三,便开口说道。
冯三呵呵一笑,往窗口走了走。
窗外一墙之隔就是马路,路的对面有一排平房,早先是龙城有名的洗头一条街。如今早已破败不堪,留下的都是些年老色衰的外地女人没法回到家乡,在此操持皮肉,赚点糊口钱。光顾她们的只有民工,五十块钱一次。
公安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法子,民工们一年到头离家在外,不让他们解决生理问题,是要出乱子的。
菅长江刚上任的时候,列入规划,搞什么民俗一条街。喊得热火朝天,就是不见动静。如今他走了,这地方没有丝毫变化。甚至,女人还是那些女人。
一楼正好被墙挡住,二楼以上却露在外边,天天看着浓妆艳抹、衣着暴露的女人站在门口大声调笑。
冯三故意让墙外暧昧的灯光照着自己的脸,然后低低的干咳了一声。
任凯进来后,慢慢的适应了黑暗,反倒觉得窗口光线太亮,脚下顿了顿,还是走了过去。
路那边的洗头房灯光昏暗,隐隐绰绰的有人进进出出。像大雨来临前,搬家的蚂蚁。
“我查了几天,也算运气好,居然有个道上的弟兄看到洪海燕在出事前与一个人见过面。市政府的副秘书长魏民文。”冯三望着外边的悄声说道。
“嗯?查实了吗?”任凯有些意外,低声问道。
“我提取了附近的监控,又比对了他的模样,应该是八九不离十。”冯三点头说道。
任凯沉默着。
楼下的男女到了关键时刻,不管不顾的喊了起来,声音高亢激昂,让寒夜平添几分春1情。
任凯眯着眼睛看着洗头房的霓虹灯招牌,思忖良久,才问道,“这件事儿还有谁知道?”
“提取监控的时候,郝平原打过招呼。虽然他什么都没问。不过,应该瞒不住他。”冯三低声说道。
任凯又沉默了。
楼下吵了起来,价钱谈不拢。女的想多要,男的想少给。不多时,听的稀里哗啦,打起来了。
“这里安全吗?”任凯突然问道。
“安全。”冯三点头说道。
楼下哭声、求饶声,响成一片。过了一会儿,安静下来。
“暂时不要动了。郝平原应该会联系我。先让他探探路。”任凯想了想,说道。
“是。”冯三应道。
“嗡嗡嗡。”任凯手机震动。
郝平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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