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冬至。
古人讲:阴极之至,阳气始生,日南至,日短之至,日影长之至,故曰“冬至”。
丁建国靠墙半蹲着缩成一团,望着不远处的一只甲虫慢慢的爬行,消瘦的脸上满是讥讽。
在这个羁押室里看不到外边,天应该大亮了吧。从昨日自首后来到这里,不断的被提审,同样的话,说了几遍,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铁门响了一下,纪清河走了进来。
丁建国眼皮都没抬,依旧望着那个步履蹒跚的甲虫。
“丁建国,吃饭了。”纪清河蹲下来,把一盒饺子放在他的脚边。
他眼珠动了动,露齿一笑,拿起塑料饭盒,用手捻着慢慢的吃了起来。
“为什么?”纪清河蹲在地上小声的问。
丁建国闻言,抬头四处张望了一下,鼓着腮帮子呆呆的看着他,慢慢的咀嚼嘴里的食物。
“没有人是傻子,更何况你的那套说辞连傻子都哄不了。放心,这里没有监控。大家相识一场,不想你糊里糊涂被人利用。”纪清河沉着脸说道。
“呵呵,既然大家都看出来了,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别人都不戳破,只有你这个聪明人说出口?”丁建国微笑着继续说道,“这么多年,臭毛病还没有改掉。就你是聪明人?如果是真的聪明就不该来,更不该问出这样的话!”
“你……,唉,你根本就不明白这次的事情有多严重。邝聋子已经完了,可他不是一个人。那些所谓的黑道混混,我不担心。可他手里攥着多少官员的小辫子,有些东西真能要你的命。这次不是空口白牙的说你是我的线人,就能解决的。”纪清河长叹一声,沮丧的说道。
“有烟吗?”丁建国接过已经点燃的烟卷,眯着眼睛深吸一口,说道,“警校一毕业,咱们就是两条道上跑的车了。记住,你是兵,我是贼!至于这条烂命,呵呵,我早厌烦了。”
“小兰呢?她也是烂命一条?也厌烦了?”纪清河有些恼了,一屁股坐在丁建国旁边。
丁建国不做声了。
“是不是师爷?”纪清河用肘子推了纪清河一下,问道。
丁建国皱着眉头摇了摇头,喷了一口烟,说道,“不清楚。出面的是牛洪宇的人。有些事儿,不容我拒绝。”
纪清河欲言又止,满腹的牢骚化为一声叹息。
邝援朝正躲在离省政府不远的一个旧小区。站在窗口都能看到省政府门口站岗卫兵的脸。
“呵呵,不服不行啊。”年近古稀的邝聋子一夜之间腰都塌下来了,只是犹自强撑着。
冯三面无表情望着他,一句话都不说。
骡子盘腿坐在床上擦枪,满床都是枪的零件,他一一擦拭,再组装起来。
将军在吃面,好大的一碗,飘着一层油泼辣子,吃的热气腾腾,满面是汗。
“你打过对越反击战?”骡子边收拾枪,边问。
“79年。兄弟,看你们也是行伍出身。无非是一身本事却饿着肚子,想寻个活法。我也不问你们的出处,之前的事情也统统抹去。从现在开始,每人五百万的安家费,跟着我走。怎么样?”邝聋子摸了摸下巴,豪爽一笑。
骡子吸了口冷气,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冯三。
将军也停箸望了过去。
只有冯三眼睛都没眨一下。
“这位兄弟,既然在龙城道上走。肯定听过邝聋子的名声。说一言九鼎有些过了,不过食言而肥的事儿还真没有干过。怎么样?考虑一下。”邝聋子知道冯三是头儿,见另外的两人有些意动,就急于说服他。
冯三看了看骡子跟将军,叹了口气,说道,“知道你们难。可五百万真的够过一辈子吗?这才几年,就忘记咱们怎么到的这了?”说着说着声色俱厉起来。
骡子跟将军互相看了看,没有做声。
邝聋子静静的听着,直到他讲完才说道,“只要没问题,价钱可以商量。”
冯三看着他,笑着说道,“龙爷不愧是龙爷,都这个地步了,还在玩二桃杀三士的把戏,可惜这里没有公孙接。”
邝聋子笑道,“斗大的字,我连一箩筐都没有认下,哪里懂什么二桃,什么三士。任师爷费力把我弄来,不杀也不放,不会是想认亲爹吧。哈哈。”
冯三不动声色的把几张纸递过去。
邝聋子无所谓的接过来,只看了一眼,手就开始抖了。
“这是你全家大小二十七口的情况,看看有没有遗漏?”冯三看着邝聋子问道。
邝聋子原配早就过世了,又是个风流性子,女人没断过,儿子生了七个,女儿三个,孙子孙女又是十几个。有些连他都不记得叫什么了,这上面却列的清清楚楚。就连在国外的也没有拉下。
“祸不及妻儿。你们这么做不怕遭报应?”龙爷这时侯不再是叱咤龙城的魁首,而成了风烛残年的老人家。
“怕,所以我们也不想做这么绝。可是,有太多的人不想让龙爷活下去。没法子,只能请龙爷去大牢里走一遭。又怕龙爷进去被人利用乱说一通。为此,我们帮你把故事编圆活了,你好进去安心静养一段时间。很快就会有人接你出来。”骡子边用枪瞄着邝聋子,边说道。
“呵呵,不愧是黑师爷。唉,把剧本拿来吧。”邝援朝惨然一笑。
任凯好久没有睡的这么舒服。感觉整个人都掏空了,没有压力,没有顾虑。
刚睁开眼就看到李亚男坐在床脚的沙发里玩手机,想坐起来,谁知道胳膊一动,钻心的疼痛传来,让他忍不住“哎呦”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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