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瓶自下院过,绕了个圈儿,路过冉瞻院门时,见四下无人,一封信射进了门缝内,然后心中默念着法华经遛弯儿朝菩提禅院拐去,跺的一声,信封扎在了院中的轱辘上,切断了轱辘上的麻绳,轱辘转动起来,带起水桶咚地落入井内。
须臾,披着单衣的冉瞻推开房门出来,看着轱辘上扎着的金刚门下院通用牛皮信封,伸手用力将其拔下,拆开信口,观其中尚有一封手工制作的小信笺,上书周湘绣轻启,不敢怠慢,摊开小信笺旁的信纸一看,字迹娟秀,内容恐怖,他连忙将信塞回信笺之内,匆匆回屋。
半个时辰后,四匹驮马载着他与三个老兄弟出苏山县西门朝断头山脉而去。
默念着法华经的宝瓶踏入禅院大门,与守门的知客见礼后,迈步径直走向僧典室,他不知晓白云子与黄知羽在书芦内做了什么,只晓得今日醒来,心底隐隐有声音在朝他呐喊,心中常诵三真经,身正不怕影子斜。
他跨过僧典室的高门槛,里面铺满了木头柜台,朝外一面是琉璃镜子,柜台内放满了佛经、念珠、木鱼、降魔杵、钵盂、法铃等事物,一名大胖和尚躺在柜台的竹椅上摇晃着手中的蒲扇,见宝瓶进来,驱赶了一下蚊虫,道:
“沙弥不可配大德僧典,只须念珠、木鱼即可。”
宝瓶搜了搜身上的钱袋,走向摆满念珠的柜台,看着那里面动辄十几二十两银子的开关念珠,咽了咽口水,径直走向摆在角落中的那十几串质朴到连打磨抛光都懒得做的老榆木原色念珠旁,从钱袋子里数出六十六文放在台面上。
大胖和尚起身走过来抓过钱,打了个哈欠,弯腰从柜台下摸出一把原色念珠,区分了两下,掏出一串递给他。
“先修八十八粒参禅珠,日后若能开光,我这里回购,肯定给你个公道价格。”
宝瓶施礼,和尚还礼,见他手持念珠,一粒粒捋着转身离去,心中却在冷笑,这庙里的文和尚稀缺,能参透佛法的更是没有,开光的法器都是忽悠那些善男信女,或者等到庙里缺钱,当平安符贱卖出去,搜刮地皮的用度。
胖和尚悟性有限、根骨不佳,靠着亲戚提携勉强入品,但小徒那点薪俸不够他花销,只能托了关系寻了个闲差当职,贴补家用,在这蹉跎了十二个寒暑,没见过佛祖显灵,倒见多了蝇营狗苟,坑蒙拐骗之事。
眼前这小沙弥买去一串最普通的榆木原色佛珠,不知是又去骗哪家蠢货?
宝瓶以心中默念法华经的速度,迈着速度分毫不差的步子离开了僧典室,出门撞见一大群休沐归来的沙弥,有认识他的冲他指指点点道:
“就是那傻子修了闭口禅,啧啧,还弄了串佛珠来装相,真以为自己是高僧大德了。”
“你少说两句,那小子小罗汉拳打的很好,小心被他黑虎掏心。”
“切,那我就一招白虎洗脸,直取他面门!”
“就你还白虎洗脸呢,我看是黄狗撒尿差不多!”
“哎,看打!”
在一众嬉闹的沙弥中,面目清秀,步履沉稳,呼吸匀称的宝瓶是如此地耀眼夺目,青袍的女行者们纷纷朝他投来关注的目光,几个不晓事的丫头缩在廊下一根朱漆蟠龙后小声点评着:
“模样真的好看,若为僧伴,倒是美事。”
“想甚好事,集贤阁的萧师姐盯他四日了,还发下话来,她不碰,别人不准碰。”
“凭什么,他悟性不高,日后顶多是个外功打手,萧师姐已是七品高手,怎么会看得上他?”
“这你就不懂了,据说外功修炼到一定境界的童子鸡,头汤能增内功高手修为。”
“......萧师姐莫不是练了什么邪门外......”
“嘘,一枝花过来了!”
几个小丫头立马住口,走过来的袁杏一身青色劲装,步履如风,俊俏的小脸盘子上带着一丝丝桀骜,眉心点了一颗血色莲花,更正几分妩媚,她背后背着师尊赐下的宝剑,腰间挂着宏宇赐下来的精巧玉佩,身上散发着好闻的白兰花香薰气味,身后跟着两个姿色稍逊一筹的女跟班,走过那几个嚼舌根的丫头后,她驻足,远远地望着手持佛珠,一袭黑色僧袍的宝瓶一步步缓缓地踏上大雄宝殿的石阶。
在那群鼻涕都捋不干净的小沙弥中,孤自一人的宝瓶好似一朵出污泥而不染的青莲般特立独行,袁杏目力极佳,看清宝瓶那唇红齿白,不同凡俗的面貌后,微微吸了一口凉气,心脏扑通跳漏了两个节拍,伸手扶住回廊的大红柱子,眼睛有点无法从宝瓶那缓缓而行的身形上拔出来。
“小姐,别看了,被少爷知道了不好。”
“不准讲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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