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知府衙门,楚箫和哱依去逛市集。逛了很多书店,才找到两张万历邸钞,加上从知府喻均那里讨要来的三张,手里一共就五张万历邸钞。每张年份日期相隔久远,都可以当历史书看了,楚箫有点想不通,大明王朝的老百姓怎么都不关心国家大事?
楚箫又买了几本古书,又给公主买了一些文房四宝,拎了在手上。
哱依进了集市,如鱼得水,熟门熟路,一会儿人就不见了,一会儿又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爷,这个包子铺的包子,十分好吃,以前魏忠贤在这个包子铺,曾偷过三次包子。”
“哱依,你这是没义气,背后打小报告,你是不是也和魏忠贤一起来偷过包子?”
“爷,我就偷过一次,真的,只偷过一次”。哱依吐了吐小舌头,那时候吃不饱肚子,现在不一样了。
“哱依,前面有绸布店,你可以进去让裁缝量了身子,做上两件新衣裳。”
“爷,不用了,水玉姐姐给了两套她穿过的小衣服给我,对了,水玉姐姐说,要帮你买一个大大的浴桶,你就可以每天好好的泡澡了,前面好像有木器店,爷,快走。”
两人走过西虹桥。
西虹桥附近,不仅有聚售羊只牲口的内桥市,还有经营古董文玩的珠宝廊。西虹桥边,一位老翁赶着一头驮着两筐石头的驴子,自己肩上还挑两筐石头,与一个商贩在大声争吵,惹得路人纷纷驻足围观。
老翁诉苦道,这商贩原本说好了买他的石头,但等他赶着驴子挑着担,将石头从江上辛苦运到这里,这商家却只肯出买石头的钱,不肯另外再付运石头的力资。两人争执不休,双方情急之下都有点出言不逊。
真是屁大点事儿,楚箫挥挥手:“别吵了,这些石头我都要了,而且力资双倍支付!你去泰丰银铺结账,石头拉到郡主府即可”。
他想,四筐石料,看起来很平整,可用于郡主府修水池,盖房子的用途。他不知道,此乃青田石,也叫冻石。只是看看老翁年老体弱,甚是辛苦,不屑那奸商嘴脸,才买下了石头。
西虹桥两边的人群散开了,过了桥,楚箫和哮依走进了木器店。天哪,眼前的一切让人叹为观止。层层叠架,五彩缤纷。宫廷装饰及器用,不啻一座大型髹漆工艺美术展览馆。
礼仪乘舆,宫廷装饰,朱门金钉,金龙画彩,围屏金漆,民间床榻,家具雕花贴金,商店匾额金碧,棺材灵柩髹黑,木器漆器品种之盛,前所未有。
大明王朝太威,眼前的一切,何止是眼花缭乱,四百多年后的那些粗制滥造奸商,真的要向我们的祖先好好学习学习。
楚箫在一个工匠身边停了下来,工匠纯熟的用一把旋转刻刀,削制一个小物件,很小只有半个小拇指那么大。
削制出来的小物件,头部髹红,身子漆黑,圆圆的座基却漆成绿的,像极了一颗木制跳棋子。楚箫茅塞顿开,想着做一副跳棋,郡主府里的姑娘们就可以打发闲余时间了。
木器店的掌柜和工匠,听不明白,什么是跳棋?楚箫解说了半天也没用,索性从给公主买的文房四宝里抽了一张宣纸,用工匠桌子上的髹漆笔,拿了竹尺,快速画出跳棋盘,再耐心的给木器店掌柜和工匠解释了一番。
木器店店掌柜,伸出三个手指,意思是三天三钱银子,就可以拿到跳棋了。
哱依拉着楚箫来到木器店的后院,那里有大大小小的木桶,两人挑了一个最大的浴桶,吩咐伙计送到郡主府,帐计在汪东家泰丰银铺名下。
“爷,我想学记账,我想学认字”,哱依觉得买东西不用花钱,很酷。
“好,回去教你九九乘法口诀表,到时候你背诵不出来,可不要哭哦。”
“爷,什么是九九口诀表?”
“就是乘法口诀表。”
“爷,什么是乘法?”
乘法,乘法,什么是乘法?老天,哱依,你都十二岁多快十三岁啦,学前班估计都有一半人会背乘法口诀表,阿弥陀佛!
集市才逛了一半,两人路过“泰丰银铺”,银铺里,正在铺里闲着的东家汪拱干,回过头来,看到楚箫,急急忙忙跨过门槛,来到街面上,挡在楚箫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