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箫被拖上了船甲板,风很大,有点冷,身边围了五六个壮汉。
“小子,为什么开炮打我们?”
“打炮”?楚箫摇了摇脑袋,想起来,此船怕是昨晚的海盗船,抢粮食的,自己打了海盗船一炮,海盗们想必是怀恨在心,半道绑了自己,他抖抖绑得很牢的肩膀:“打了你又如何?”
“嘿嘿,有些胆量,你小子像只煮熟的鸭子,死到临头只剩下嘴硬,我且问你,那仓廪可还有存粮。”
“没有,全部被我们运完了。”
“府县仓廪中的粮食原本是我们的,却让你小子运走了。”
“粮食是你们的?你们也要抢到手里才算是你们的呀,抢不到手里,光说又有何用?”
海盗有海盗的逻辑,楚箫有楚箫的吃口语,鸡说鸭对,话不投机。
四五个海盗个个凶神恶煞:“这小子说话阴阳怪气,不如砍了,扔到江里喂鱼。”
“臭小子,你可知我们岛上已经断粮四个月了?还打了一炮,切断我风帆,害我们摇橹了半夜。”
“小崽子,我们岛上,男女老少,人丁上千,你抢了我们的粮食,那我们吃什么?这个腊月冬天怎么过?”
面对海盗们的七嘴八舌,楚箫感觉身上有些冷,背上的刀口有些疼胀,回答却还是淡定:“谁抢谁的粮食啊,你们不过人丁一千,我们昨天运的那点粮食,可是要救两万人。你们在岛上,好歹还可以捕鱼为生,我陆地上的灾民,下啃观音土,上吃老树皮,家徒四壁,卖儿卖女。你们可想过一条鱼吃入肚里有多少卡路里?”
“卡路里,什么是卡路里?”
楚箫有点诡异的笑了一下:“卡路里,就是吃一条鱼,相当于吃一百碗米饭。”
“老大,一百碗米饭且是相当于多少斗米”?海盗问海盗。
“没算过,也不会算”,“要不要问问岛主”?“别听这小子胡乱扯些乌七八糟,砍了,扔江里”,五六个海盗壮汉,围在楚箫身边,你一言我一语,拿不定盘算。
船舱里坐着一位身背长剑的姑娘,脖颈处吊挂着一枚金币,她一直在安静地听着楚箫说话,楚箫那侧脸,高高的鼻梁,总让她觉得是那么的熟悉。
姑娘起身,拔了背上的长剑,走到楚箫面前,一按绷簧,长剑出鞘,寒光闪闪的剑刃,搭在楚箫的肩膀上。姑娘用另一个手里的剑鞘,轻轻的拍着楚箫的脸:“你不怕死吗?”
“姑娘怎么是你?我们见过一面,上次在茶馆,我记得你脖子上的金币。”
“死到临头,还想着金币,信不信我现在只一剑,你的小命就没了。”
楚箫看到姑娘脖子上金币,忽然有一种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壮怀,死不死都是小事儿,拼了性命又如何,死在这么一个让人丢魂的俏…陆林巾帼手里,不行,还不能死,好好跟姑娘套套近乎,这个姑娘可能就是壮汉们口里说的岛主,岛主姑娘的岛上,怕是有金币!
楚箫正与岛主姑娘玩僵持,身边一个壮汉忽然叫了起来:“岛主,岛主,快看,前面就是镇江炮台了,炮台上很多官兵。”
姑娘长剑入鞘:“各位伙计,各就各位,赶紧摇橹,过了此镇江炮台就安全了,小心炮台上的红衣大炮。”
………………
镇江炮台上,副总兵李如梅打着哈欠,一边紧着裤腰带,一边走上炮台。炮台上的兵丁喊他的时候,他正搂着美妾睡觉呢。松江府的喻均知府,也不知哪根神经搭错了,深更半夜派衙役报信,说是有海盗。他堂堂三品副总兵,原来根本不把四品知府放在眼里,但这个喻均知府,可是巡抚海瑞的学生,怎么的,都得给海瑞海大人一点面子,如此,嘴里骂着空格空格的,上了炮台。
李如梅不知道,喻均是受了公主的催促,才深夜派衙役上炮台报信,
“点火。”
“咝咝咝咝,咝咝咝咝。”
“报告总兵大人,哑炮。”
“来人啊,把司炮官拉下去,杖三十,准备二炮。”
“报告总兵,二炮伺候完毕。”
“点火。”
轰隆一声巨响,一个巨大的火球,飞向海盗船,准确命中,海盗船甲板上的人全部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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