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由两名小沙弥在前引路,其后是本因方丈,更后是段正明、谷雨、乔峰三人,一路内行,来到一条长廊之侧。两名小沙弥躬身分站两旁,停步不行。四人沿长廊更向西行,来到几间屋前。只见那几间屋全以松木拾成,板门木柱,木料均不去皮,天然质朴,和一路行来金碧辉煌的殿堂截然不同。
本因方丈双手合什,说道:“阿弥陀佛,天朝客人已至。”
屋内一人说道:“请进!”
走进房中,谷雨双眼环视一周,发现房间中并无过多摆设,只有一方香桉,几个蒲团。人也不多,有四个和尚分坐四个蒲团。三僧进外,其中二僧容色枯藁,另一个半大魁梧。东首的一个和尚脸朝里壁,一动不动。
本因低声介绍,两个枯黄精瘦的僧人法名本观、本相,都是本因方丈的师兄,那魁梧的僧人法名本参,是本因的师弟。
至于面壁僧人,本因却没有介绍。
谷雨却知道他便是枯荣大师,此人在天龙寺中辈分最高,面壁已数十年,一向在双树院中独参枯禅。
是以本因方丈没有介绍,谷雨却对枯荣拱手施礼:“大宋后辈谷雨,拜见前辈大师,有常无常,双树枯荣,南北西东,非假非空!”
其他四位僧人都是面色一震,面壁的枯荣大师更是心中一惊:“不愧是天朝上国,没想到一个武官却也博学精深,见识不凡。他一见在面便道破了我所参枯禅的来历。”
枯荣说道:“施主远来,老衲未克远迎。施主慈悲。”
谷雨道:“天龙威名,我与大哥素所钦慕,今日若能与高手切磋,见识一下六脉神剑的不凡,后辈小子大是欢喜。”
此言一出,其他四位僧人都是微微叹息,枯荣停顿片刻说道:‘两位施主远来,本该答应,但近日却是不便,还请海涵。’
“哦?”谷雨看了一眼段正淳,没说话。
段正明愕然道:“枯荣大师,这却是为何?几天前晚辈前来与方丈大师商议,大师说枯荣大师点过头的?”
枯荣长老道:“事有轻重缓急,大雪山大轮明王之约,转眼就到。本因,正明是我段氏俗家第一高手,你给他详细解说一番。”
本因方丈从怀中取出一封金光灿烂的住来,递在段正明手中。
这信奇异之极,以黄金为封皮,白金嵌出文字,乃是梵文。保定帝识得写的是:“书呈崇圣寺住侍”,里面也是一张极薄的金笺,上用梵文书写,大意说:“当年与姑苏慕容博先生相会,订交结友,谈论当世武功。慕容先生言下对贵寺‘六脉神剑’备致推崇,深以未得拜观为憾。近闻慕容先生仙逝,哀痛无已,为报知己,拟向贵寺讨求该经,焚化于慕容先生墓前,日内来取,勿却为幸。贫僧自当以贵重礼物还报,未敢空手妄取也。”
信末署名‘大雪山大轮寺释子鸠摩智合十百拜’。
笺上梵文也以白金镶嵌而成,镶工极尽精细,显是高手匠人花费了无数心血方始制成。
单是一个信封、一张信笺,便是两件弥足珍贵的宝物,这大轮明王的豪奢,可想而知。
段正明听过大轮明王鸠摩智的名头,知道此人是吐蕃国的护国法王,具大智慧,精通佛法,每隔五年,开坛讲经说法,西域天竺各地的高僧大德,云集大雪山大轮寺,执经问难,研讨内典,闻法既毕,无不欢喜赞叹而去。
这等大智大慧之人,不学武则已,既为此道中人,定然非同小可。
他以豪奢之态,求取“六脉神剑经”,语气虽然谦虚,骨子里却有一种高傲自信的强权,彷佛有必胜的信心拿到天龙寺的六脉神剑经。
谷雨眉头一转,大声道:“原来是这样,这大轮明王嚣张跋扈,不可一世,谷某虽是俗世宋人,却也看不惯,若是枯荣大师和方丈大师允许,谷某愿意出手协助。”
乔峰也点头道:“不错,乔某武功低微,却也看不得他人依仗权势强取豪夺,若是枯荣大师和方丈不嫌,乔某愿留下助拳,我倒要看看这大轮明王武功有多高!”
本因摇头道:“两位乃世俗之人,若参与佛门弟子的争端,难免令大轮明王笑我天龙寺无人。”
开什么玩笑,我们天龙寺也是佛门高院,与那大轮明王都是佛门弟子,若是正明以我段氏俗家弟子身份助拳也就罢了,若是请外人,何况还是两位中原人助拳,传出去我天龙寺的脸往哪里放?
枯荣也道:“我天龙寺僧人练功习艺,为的是弘法护国,外魔来侵,本寺子弟自有一阳指御敌!两位施主好意,老衲心领了。”
本因方丈道:“师叔所言甚是,天龙寺自有护寺僧人,多谢两位施主善心,远来辛苦,待敝寺设斋接风。”
谷雨和乔峰对视一眼,当即一起站起,拱手道:“既如此,我们讨一顿斋饭,等贵寺退敌之后,我们再来叨扰。”
两人在本因的带领下来开房间,段正明也准备拱手告退,枯荣忽道:“正明,你且留下。”
段正明只是微微一怔,点头答应:“是!”
谷雨和乔峰在本因的款待下吃了一顿斋饭,便离开天龙寺,出门之后,乔峰冷哼一声道:‘他们邀请我们过来比武切磋,我们到了,他们反而又拒绝了,真是岂有此理。’
“比武事小,护寺体大,外敌来侵,那也顾不得了。”谷雨笑了笑,给乔峰讲述了大轮明王鸠摩智,以及他的背后势力。
原来在这个位面,吐蕃国虽然也改朝换代,但却没有分崩离析,高原雄兵也颇为强悍,国家实力远在邻国大理之上。
这鸠摩智身为吐蕃国师吐蕃国自国主而下,人人崇信佛法,鸠摩智向得国王信任,是和是战,多半可凭他一言而决。
他来求经,虽然为个人私心而来,但天龙寺上下,却也不敢把他当做普通高僧,否则战事一起,大局可虑。
但他轻言威吓,天龙寺也不可能将镇寺之宝双手奉上。
所以他们自会全力以赴,以迎强敌,自然无暇顾及与谷雨、乔峰比武较量。
乔峰听了连连点头:“原来如此,这国家富强,国人便能昂扬自信,国家弱小,纵然是皇族宗室,面对强敌也是战战兢兢。”
“是啊,自古以来便是这个道理。”谷雨笑道:“不过大哥也不必惊慌,我猜想那鸠摩智身为吐蕃国师,必定智慧无双,武功更是非同小可,说不定他连恐吓带吓唬,真的抢走了六脉神剑经,到时候我们打败这鸠摩智,夺回六脉神剑经,交还天龙寺,这些和尚必定对我们感恩戴德,使出全力和我们切磋,这样我们就有了两次较量的经历。”
乔峰哈哈一笑:“贤弟这是要我们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
当即两人停在天龙寺外的菩提树下坐下聊天,饿了就去天龙寺吃饭,困了就用篝火把枯木烤的暖和,呼呼大睡。
只等了第二天早晨,便看见一个中年不易僧人在一群凶神恶煞、奇装异服之人的拥护下来到天龙寺。
进去之后待了一个时辰,忽然寺内大乱,那中年僧人抓着另一个天龙寺僧人,飞身而出,跃上马匹,和手下那群护卫疾驰而去。
“我们追!”
谷雨和乔峰同时大喝一声,纵身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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