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心知肚明,却故意转向萧何:“丞相可知此事?”
这本就是刘邦和萧何计划好的一环,自然丝毫不觉意外,上前答道:“确有此事。此薯既可生食亦可烹熟而食,甚为饱腹,若能推而广之,可保我大汉从此再无饥荒,”
萧何为人素来严谨,他既然开口证实此事,说明这事肯定是真的。
人群顿时沸腾了起来,不知道是谁高喊了一句“皇恩浩荡,天佑大汉”,然后所有的人都一齐喊了起来。
“皇恩浩荡,天佑大汉!”
群臣激动不已,喊声直冲云霄。
宝座之上,刘邦眯着眼睛看着这一幕,内心甚为满意。
要的就是这效果!
许久,群臣才在刘邦的示意安静下来,太子刘盈复上前,躬身道:“父皇,儿臣亦有一物献上。”
如果说罗珠献红薯算是刘邦有意为之,刘盈此刻的举动则颇让刘邦感到诧异。
“太子所献何物?”
太子这才小心翼翼地从袖中取出一只精致的小木盒双手呈上。
刘邦颔首示意,便有一小黄门上前,将刘盈手中的小木盒取了过来,转呈于案上。
有近侍上前,打开木盒,刘邦原本懒洋洋的神色,在瞧见木盒中的东西时,不由一愣,然后抖着手拿了出来,才翻了两页,脸上的神色转为大喜,继而迸发出畅意的大笑。
“好!甚好!太子有心了。”
众人以为这又是提前安排好的表演天家父慈子孝那一套戏法,都没有在意,直到听见刘邦那发出发自内心的大笑声,众人才抬起眼睛朝上看去。
然而高台之上,众人只瞧见刘邦手中拿着一个薄薄的十分奇怪的东西,看不太真切。
刘邦却已自念了出来。
“汉皇以亭长,为县送徒骊山岗,徒多道亡,自度比至,皆亡之汉皇醉,曰:壮士行何畏!,乃前拔剑击斩蛇,蛇遂分为两,径开。”
“行数里,醉因卧。后人来至蛇所,有一老妪夜哭妪曰吾子皇帝子也,化为蛇,当道,今为赤帝子斩之,故哭。”以上两段摘抄自史记高祖本纪
众人听得入迷,方知是一种和竹简功用类似的叫书的东西,却又与平日所用竹简大为相异,心中十分好奇,想问又不敢问,纷纷挤眉弄眼,互打眼色询问,却又不好开口打扰刘邦,内心也是崩溃的。
刘邦念了半天,终于反应过来,咳嗽两声,掩饰自己的失态,赞道:“好啊!这书写得甚妙!书写得妙,书也做得妙!该赏!”
第一次被父皇这么明白地表示赞扬,刘盈高兴极了,兴奋得脸颊通红。
“回父皇,此乃临武侯世子樊伉所献,儿臣不敢居功。”
刘邦哈哈大笑道:“都该赏!传旨下去,赏临武侯世子五百金,绢十匹。”
他是真的高兴,将那本汉皇传合了起来,拿在手上炫耀般地晃过来晃过去,勾得殿下臣子们一个个的抻着脖子,目光顺着他手上的书也看过来看过去,活似逗鸭子似的。
“什么书?竹简么?”
“看着不像。”
“根本就不是!”
“那书是拿什么做的?绢布吗?果然巧夺天工。”
“看着不太像。”
众人好奇得要命,议论纷纷的时候,萧何张良夏侯婴等知情人士心中暗笑,明明内心激动得得意得想要大叫,偏偏脸上还要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矜持模样,简直要憋出内伤。
长安侯卢绾素与刘邦亲厚,实在好奇得不行,仗着与刘邦发小的交情,厚着脸皮上前道:“什么书这般精美?陛下可否恩准,容老臣一观?”
刘邦正等着这一句,闻言点了点头,便有内侍手捧汉皇传送至阶下卢绾手中。
卢绾开始也以为是绢,等拿到手上之后,才知道根本不是。
从来只见过用过竹简的土老冒们,哪里见过纸质线装书啊,一个个的眼睛瞪得如同铜铃般大啧啧称奇。
“这就是书吗?竟如此精美!”
还有人想伸手去摸,被卢绾打了下来,斥道:“别动手动脚!瞧你粗手粗脚的,要是把书弄坏了咋办?”
“嘁!说得好像自己不是粗汉子一个似的,当年行军打仗的时候,一个泥坑里混过的,谁不知道谁啊!”
“这是拿什么写的?这个白这个光滑这个薄啊!”
“瞧瞧这上面的字,一个个的像拿尺子量好了似的,究竟是什么人,居然能写出这么精美的啥玩意来着?”
“这叫书,写字的那个玩意叫纸。还有,这个不是写出来的,是印出来的!”夏侯婴站在旁边听了半天,听这群土老冒们感慨个不停,心中得意极了。
一群没见识的!
等过几天,他也能出这样的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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