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信说到这里,又用了不少力气。他停了下来,需要歇一歇才能继续。李云清抓着他的手,感受他的脉搏。霍信的脉搏已经非常虚弱,李云清几乎感受不到跳动,甚至连他充满坚毅的眼神也开始变得暗淡起来。
李云清再一次劝说霍信:“霍老将军,我请求您还是快点跟我回去朔州,找个大夫给你治疗一下吧。这样拖下去我怕您撑不住了,我可不想让我们大唐子民失去一位保家卫国的好将军。”
霍信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只能微微地摇了摇头表示拒绝。李云清不敢勉强,也不敢再多加劝说,以免霍老将军为了应答自己而消耗更多精神。
霍信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了一些,他的眼神又恢复了坚毅的光芒。他看着李云清,似乎有更多的话要说。
“我是不能再去朔州的,我现在是个带罪之人,朔州太守赵飞虎会把我怎么样?把我交给朝廷处置?那朝廷里的贪官恨不得把我杀人灭口,估计我会不得好死,那我还不如死在这里算了。如果赵飞虎不肯把我交给朝廷,那赵飞虎不就被说成我的同伙,要与我同罪。我告诉你,据我所知,自从我离开并州之后,并州已经完全没有能力抵御突厥人的进攻。并州太守已经和突厥人达成协议,让突厥人先把朔州打下来,而后在突厥人需要的时候再举城投降,把并州主动让出来。并州实际上已经在突厥人的掌控之中了。若是赵飞虎也被朝廷降罪,那朔州估计也保不住了。那时突厥人将会肆无忌惮杀进中原,直逼长安,受苦受难的还是老百姓啊。”
李云清见霍信说得也是在理,又不忍心看着他在此慢慢消耗生命,但是又毫无办法。李云清恨恨地说:“这可恶阮五郎,真是无情无义,居然把霍老将军置于如此田地。你说这阮五郎跟你多年,为何能做出如此畜牲都不如的行径。”
霍信却哈哈笑了一下,然后说:“他这个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怪就只能怪老夫贪他武功高强,上阵杀敌可以以一当百;我又太自以为是,以为凭自己的本事可以把他完全掌握。看来,侥幸心理还是不可以有啊。你记住了,尝过人肉的狗不能留,做过坏事的人不能信。”
“晚辈记住了。您说您知道阮五郎不是好人,那您怎么还把他留在军中呢?”
“唉,阮五郎当年乃江湖上的恶人。他原本是当时江湖上第一大帮金龙帮的弟子,后来金龙帮和西域的绝魂宫结下仇怨,无极煞魔带着绝魂宫把整个金龙帮给灭了。阮五郎是少数几个逃过一劫的弟子。在金龙帮被灭之后,阮五郎一个人四处漂泊,与其他三人结成一伙,号称风雷水火四大刀客。他便是其中之一的西风狂刀,四大刀客你们这一辈可能没有听说过,但是烈焰邪刀你们肯定知道,他如今仍然活跃于江湖之中。他们四大刀客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后来有一个叫云中子的高手,把他们四人打得四散而逃。阮五郎就是那时候被云中子刺瞎了一只眼睛。”
“那他后来又怎么来到了你的帐下呢?”
“四大刀客之中,烈焰邪刀武功最高,他安全地逃走了。云中子追着瞎了眼的阮五郎不放,阮五郎被一路追杀,见无路可逃,便跑到我这里求我收留他。那时我也刚刚混出个名堂,正是用人之际。我见他武功高强,他又向我保证必定重新做人,不再作恶,我便收留了他。云中子见他已经进入军中,不敢轻易与军队交恶,便放了他一马。此后阮五郎又改称为独眼刀王,在我帐下英勇杀敌,立下不少功劳,对我也表现出忠心耿耿,唯命是从。我以为他真的已经痛改前非,便不再对他持有疑心。谁知狼就是狼,永远改不了本性,只是等一个机会而已。”
阮五郎居然是和烈焰邪刀一样的恶人,对救过自己性命的恩人也能反咬一口,真是可恶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