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兄弟,过来过来,快过来。”
李小鱼是朝那拿着签筒背着竹筐卖橘子的孩子招了招手。
那十来岁的半大小孩一见,本来有些紧张忐忑的面色,也是不由一喜,急忙快步走了过来,略显紧张的对他说道。
“小郎君,你叫我?”
李小鱼点了点头,好奇的看着他道。
“嗯,你这橘子是抽签啊?”
闻言,这小孩是急忙点头道。
“没错小郎君,你要抽吗?”
正说着呢,一旁的鲁达和贾斯文两人也是走了过来,看着李小鱼是急眼道。
“诶王华,你怎么还在这啊。”
“就是,快回去看书啊,今晚就要和那群文举生比写词了,你就是临阵磨枪,也不快也光啊。”
李小鱼却是罢手道。
“诶,你们两个家伙就别管那么多了,小爷我自有分寸,不用担心的。”
说着,他又是转头看着那有些腼腆拘谨的小孩问道。
“好了小兄弟,你也别紧张,跟我说说,你这抽签怎么玩啊?还挺少见的,我还没玩过呢。”
就见这小孩是点了点头,先把装橘子的竹筐放了下来,然后捧着签筒对李小鱼急忙道。
“小郎君,很简单的,就是猜点数,我这签筒里一共有三十支签子,分别有一到十个点,有的点数多,有的点数少,你只要猜中了,我框里的橘子你就白拿两个,白吃不要钱,而要是没猜中的话,你只要给我一文钱就行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玩法倒还挺简单的,不过这难度挺大的啊,跟赌博一样,还不容易中,官府不管吗?”
李小鱼是略微皱眉的说道。
闻言,听得他这么说,这小孩儿是有些讪笑的说道。
“呵呵,小郎君你说笑了,这以前倒还管管,不过现在基本不怎么管了,好多差爷都在我这猜橘子吃呢,而且这也算不得什么赌博,就是玩玩而已,反正每次只要一个钱,也不算贵,你要是猜中了的话,就是两个橘子,肯定赚的。”
李小鱼听他这么说,一脸不以为然的样子,却是脸色微微一沉,有些忧心的叹了口气。
因为先不说这玩意不容易中,每次猜中的几率连十分之一都不到,单是现在官府不怎么禁赌,就很说明问题了啊。
因为国人生性好堵,很多人都幻想着以小博大一夜暴富,从而嗜赌如命,就指着赌博发财。
可哪那么容易啊,这常言道十赌九输,所以往小了说会倾家荡产害了一个家庭,往大了说输光之后为了筹集赌资可能会杀人放火扰乱社会,这万万是要不得的,是一个社会到了一定程度出现的一种非常严重的弊病,贻害无穷,影响深远。
而且这种弊病还难以避免,因为赌博就像是一种天性,由来已久,扎根在国人的骨子里,如在字典里将赌博两个字解释为:“对一个事件与不确定的结果,下注钱或具物质价值的东西,其主要目的为,赢取得更多的金钱和或物质价值。”
所以从这个定义上来看,人类的赌博历史真的是源远流长,甚至可以追溯到文明产生的早期。
比如在旧石器时代,便能找到类似“碰运气”的事件遗存,史前文明中也有大量运用“抓签”来判断凶吉的筮卜方式。
说文解字中便记载了“古者乌曹作博”,乌曹是夏朝君王桀的臣子,可见,赌博在夏朝已经形成了基本完整的一套形式。
包括最开始用抽签来分配出勤与分配劳动果实,用龟壳上的裂纹来决定国家大事,这本身就类似一场场的赌博。
因此国人之所以如此热衷于赌博,便是从这个时候镌刻在骨子里的。
而且中国的赌博,因为历史悠久,所以花样也非常繁多。
比如早在春秋战国时期,齐国人就嗜赌成风,无论是在上层贵族中,还是低贱小民中,博戏都已成为日常生活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其中最著名的齐国赌博故事当属田忌赛马了,还编写在了课文里,虽然这貌似是一个讲智慧的故事,但其本质来说还是一个赌博的故事,就是赌马嘛。
孙膑以兵法运用于博戏当中,教田忌“今以君之下驷与彼上驷,取君上驷与彼中驷,取君中驷与彼下驷。”
正所谓上行下效,上层贵族喜欢赛马,下层小民则喜欢玩“斗鸡”和“走狗”。
像是左传昭公二十五年中记载,季氏与郈氏两人斗鸡,季氏的鸡武装的更有手段,用芥子粉,涂于鸡翼下,让郈氏“为之金距”的鸡无法睁眼,最后将其击败。
“走狗”的玩法跟赛马差不多,就是比赛谁家的狗跑得最快。
斗鸡走狗一直到两汉三国时,依然是民间和宫廷最流行的游戏。
例如魏明帝曹叡,不仅喜欢斗鸡,还专门为此建了斗鸡场所
到了南北朝时期,玄学风气日盛,世家大族的子弟们嫌弃那些有实权的官职腌臜,是“浊官”,不肯去做,但玩起斗鸡来,倒不嫌那些鸡掉毛了。
那些自诩清高的文人士子们,一边流觞曲水,一边斗鸡走狗,在大俗大雅之中放荡形骸。
终于,到了唐太宗时期,作为一个有识之君,唐太宗深刻意识到了赌博的危害,深感前朝腐化堕落而亡,于是严令士大夫赌博,但依然无法禁止。
如到了唐玄宗时期,博戏又成为了街头巷尾的靓丽风景,李隆基本人更是沉迷斗鸡,宫中甚至有专门靠养斗鸡维持生活的人,得到他的垂青,专门招来,替皇帝养鸡。
为此长安东城一个叫贾昌的人,还因斗鸡被封为“衣食龙武军”、“鸡坊小儿”。
不仅唐朝不仅斗鸡,还喜欢斗鹌鹑,玩法是在两只鸟前放置米粒,让其争抢、战斗,胜负裁定以一方退却为标准。
到了宋代,国富民强,经济发达,老百姓们口袋里有了两个闲钱了,更是嗜赌成风,凡事都好赌两把,像是斗蛐蛐儿便成了此时最流行的博戏。
乃至于赵家丢了北宋的天下,一溜烟儿跑到南方后,都没把这份国粹丢下,临安街头最先发展起来的行业中,“促织儿”、“促织盆”就非常鼎盛,是专门售卖蛐蛐周边的。
到了明朝也一样,同样喜欢斗蛐蛐,特别明宣宗时期,苏州朱镇抚给朝廷上贡了一只产自上方山的蟋蟀“黄麻头”,一举斗败了皇帝的“梅花翅”。
宣宗非常高兴,下谕旨封这只蛐蛐为“金丝黄麻头”,这还不够,连上贡此蟋蟀的朱镇抚也“加官两级”,赏赤金百两。
上行则下效,皇帝喜欢蛐蛐儿,民间就到处抓蛐蛐,有专门判断蛐蛐好坏的“健夫”“小儿”职业。
包括清朝满洲人原本不流行这个,入主北京没几个月后,也染上了斗蛐蛐的坏毛病,一场斗戏往往能赌上数十金。
除了用动物、昆虫作为赌博的玩意儿,各种赌博道具也在不停发展之中,花样更为繁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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