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楼……好生气派的名字。”
楚北笑着摇了摇头,想到了从建安出来时那木讷汉子告诉自己的另一个名字,心想同样是楼,看看人家这个名字多么气派。
笑的有些畅快,楚北轻轻咳了起来。
“唉,怎么笑两声都给咳成了这样。”
说的很是轻巧,仿佛受伤的人不是自己一般。
进了酒楼,楚北松了松裹着脖子的大氅领子,人声鼎沸说不上,毕竟这南方方地界很少有人喜欢这北地特色的酒楼,酒烈,人嘈。更何况白叶城也算不得大城,只是这天下楼给人一瞧就有种北方特有的豪气,连带着外面的寒冷都冲淡了不少,或许有些吵闹,满堂的吆喝声、行酒声,声声不停。
“小二,小二……咳……”
楚北招呼着小二,自顾自寻了张桌子坐了下来。
“哎,来咯……呃……”
小二一甩汗巾,看着眼前的楚北怔了一下。确认了小二的眼神,楚北无奈的长叹口气。
“男的……”
不怪店小二发愣,楚北天生一张清秀的脸,尤其是此刻的楚北面色更显苍白,别说,还真有几分阴柔美感。
“呃……客官您喝点啥,我们店里可是不卖江南绵酒的。”店小二是个半大小子,一边说着话还一边挠了挠头,许是觉得这话有些瞧不起别人的意思,奈何这小子就是个不会说话的主,挠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说合适。
见得这一幕,楚北心情没来由有些轻松了起来。
“我在北地喝过不少烈酒,想起来还是觉得平沙城饮的那碗烧刀子最是入喉,不知你们店里可有?”
“烧刀子?客官也是北方人?这烧刀子是我们北方小百姓喝的槽酒,客官您这样的贵人也喝过我们的烧刀子?”
小二一脸惊诧,不可置信的瞅了瞅楚北这一身大氅。只是言语里多了几分亲近。
“去吧,拿一壶你们楼里最好的酒,再给我拿一壶烧刀子,切一叠猪肉,拌一份凉菜。别这样看着我,我本来就是北地人,只是……已有十年未还乡了。”
小二感觉眼前这位俊美的贵人神情添了几分凄凉,没细想为何楚北一个人要点两壶不一样的酒,应了一声便下去张罗了。
楚北静静的看着这间不大不小的酒楼,来这里的多是北地行商的旅人,也正是这些人撑起来了这座与江南格格不入的烈酒楼子。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响贪欢。”这几年自己一直自困与那座天下间最大的城,现在想来着实是钻了牛角尖,江湖事,总归还是要江湖了,只是不知这时间,到底还来不来得及。想到这里,楚北下意识往北面望去,越过建安城,越过那座当世已不见其踪影的世间最高峰,一眼越过了雁门关外。
“人间真无敌啊……”
“客官,酒来了。”
小二喜滋滋端上一尊甚是简陋的酒壶,与那一道端上来的精美酒壶对比是分外明显,但能明显感觉到小二下意识将那简陋的烧刀子往前推了推。这孩子,大概也是许多年没有回过家了吧。
楚北很想和这店小二聊上几句,这些年自己画地为牢,很久没与人好好说过话了,很多时候楚北只要能出手便懒得与人多去废话。
但今日不是个与人闲聊的日子。
楚北将那壶烧刀子放在了自己面前,又问小二要了个杯子,倒了一杯天下楼最好的“西风烈”,推到了自己对面。
等楚北三杯饮尽后,他的对面终于坐了一个人。
说书先生还在不厌其烦的讲述十年前护国之战时的壮烈,江湖与朝廷通力合作同仇敌忾的豪情,以及每每都要浓墨重彩独占一个折子的,那曾经的江湖魁首建安城下一阵惊天下一刀入仙人的动人故事。
楚北仿若没有听到,也没有抬头去看突然出现在眼前,却没有引起酒楼所有人注意的这位不速之客。
“从建安一路跟我到江南,终于肯露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