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少庄主,哪里想见就能见到,是我糊涂了。”他把话头揭过,又解释说,“还有,我不是什么行商,我只是个跑腿办事的。”
鲍兰对此并不感到意外,揶揄道:“原来不是你不懂,是你的少东家什么也不懂。”
沈平只是笑了笑。
“也许,我的少东家能帮到你呢。”
鲍兰不由赧然。
相互道别后,沈平还在想着鲍兰这个人。
因她哭花了脸,沈平没有看清楚她的模样。不过,他直觉得鲍兰生得不难看。
她有些小聪明,却没有什么坏心眼,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她是个有骨气的人,这一点最令沈平心折。
如果鲍兰肯帮他、帮王妧做事,他面对的难题便能迎刃而解。
值得担心的只有一点。
方才他只是随便问了几句,鲍兰就把她知道的消息全说出来了。
戒心不强,这又成了一个新的问题。
鲍兰最后脱口说出他的“少东家”什么也不懂,对此,沈平并未深究。毕竟鲍兰对王妧一无所知,“少东家”应该只是她仗着小聪明一时口快的说法。
沈平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走向东面那成排的木屋。
很快,他就用王妧的信物找到了那个姓鲍的渔夫。稍一打听,那人果然有一个十九岁年纪的忤逆女儿。
那人告诉他,慕玉山庄清查出一批人,将其当作杀人从犯交给了韩都督,慕玉山庄因此得以解困。
这个消息十分重要。
沈平很庆幸自己没有留在渔船上等待,白白浪费了时间。
他要把消息送到容州去,再找机会帮助鲍兰摆脱她父亲的威胁。
此时,日已过午,天空依然结着厚重的灰云,任何飞鸟都无望穿破。
湿冷的海风被挡在慕玉山庄重重叠叠的院墙之外。
山庄的草木享受着暖春的馈赠,蓬蓬勃勃,格外喜人。
鬼三爷命人撤走了暖炉,算是正式驱走了他的病气。
阿福很高兴。
他找来了一件消遣的玩意,心中觉得公子一定会喜欢。
“是太宁曲谱。”
鬼三爷只是隔着床帐瞧了两眼,兴致没有老仆预料中的那么高。
“又是你伪作了一谱来哄我……”
阿福道:“公子还记得这事呢。”
“你们个个都知道那女伶来历不明、另有所图,只有我把她当作知己。阿福,如今的我已不再是当年的我,你也不必拐着弯来哄我了。”
提起往事,鬼三爷语调平稳。
说完,他伸了一个懒腰,走下床榻。织锦青袍披在他身上如同云霞炫目。
他倚在西边窗台上,眺望远方。
“公子……”
鬼三爷没有回头,只朝阿福摆了摆手:“这称呼该改了,不好乱了辈分。”
阿福醒悟过来,微微一笑。
“是,三爷。”
阿福将曲谱放在一旁的茶几上,没有再提。他知道,三爷抵不过好奇心的时候便会去看。
“如意楼……”鬼三爷突然感慨道,“田氏的女儿还真是一个不如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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