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台前,一具枯瘦如柴的尸骨静静地平躺着,一点腐烂的迹象也没有。
微光照着它身上那层松垮的皮肤,黢黑的骨头透出诡异的重影。
“你打算如何处置?”王妧问庞翔。
将尸骨带回容州?
这是不可能的事。
“虽然它现在看起来只是一具没有生气的尸骨,但我们也不能保证它不会再死而复生。”
王妧听见“死而复生”几个字,心头骤然突突地跳了起来。
庞翔继续说:“昨天晚上,我们赶回障鬼台的时候,那团黑瘴仍在障鬼台四周游荡,好像有一股力量在控制它一股能够把人变成鬼的力量,叫死人无法入土为安的力量。”
他的气息变得急促,脸上的镇定也被打破。
王妧沉默着。
老四突然失声道:“三哥、三哥会不会也”
他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和悲痛,深深感染了老五和老六。
老五甚至背过众人,双肩微抖,轻轻抽啜。
庞翔这才向王妧解释了缘由。
“老三在西面布置了陷阱。昨夜,陷阱触动,西面却没有警示的翼哨声传来。我前去查探,发现老三倒地不起,只能先把他带回障鬼台。可是,今天稍早些时候,他他瘴毒发作了。”
老五哭得更大声了。
“别号丧了,”武仲喝了老五一声,又说,“容家的小子都能拿药吊着命,我们采了那么多草草木木,你怎么知道没用?”
庞翔听着这话虽不客气、却还有一点道理,因此,他也没有替老五说话。
“老三暂时不能离开浊泽,老二提出要留下来照顾老三,我已经同意了。至于那副尸骨,还是烧了干净吧。”他深思熟虑,只能忍痛做出这样的决定。
老四无法接受:“我们兄弟六人,说好了要同生共死,把二哥、三哥留下来,算什么同生共死?”
老六也随声附和。
庞翔无言以对,他自认做出了最有利于众人的选择,却无法做到坦然面对老四的指责。
“这件事这件事”
他看着老四的眼睛,心里准备好的话却怎么也说不下去。
沉默已久的王妧终于开口。
“虽然圣丹无法解除瘴毒,但容氏另有办法控制它,容滨就是个例子。老三不必非要留在浊泽。”
“可是,瘴毒凶险,传出去势必要酿成大祸,到那时我们兄弟几人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容氏自私自利,我们怎么能学他?”这便是庞翔的顾虑。
他把自己的想法重申一遍,态度反倒变得更加坚定了。
其他人都不再发出异议。
武仲朝王妧使个眼色。两人走到一旁,私下说话。
“那边的石板在昨天晚上裂开了,开口处整齐平滑,没有人工是做不来的。石板底下有个暗格,里头藏着这个。”
王妧接过武仲递过来的麒麟匕首,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
“怎么会这样?”
武仲本想着暗中去查这匕首的来历,见此情形,他忙问:“姑娘认得这匕首?”
王妧点点头。
“它是我从前的随身之物。去年,我把它遗失了。”
武仲目瞪口呆。他知道王妧不会在这种事上说假话。可这话要是真的,也太匪夷所思了。
一张纸条随着匕首出鞘缓缓掉落。
晕湿的纸,模糊的墨。
麒麟匕首还带着它的使命。
王妧努力回想,终于想起她上次见到周充的那个寒冷的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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