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小山再次清点了人手。
除了身受重伤行动不便的,他手下有能力御敌的只有三十二人。
要是在平时,三十二个人足以守住一艘船,从容退敌。可今天他们要守的却是十丈余的巨大战船,单薄的防线一旦被敌人撕破,后果便是一败涂地。
而且,船上的弓弩和铁棘刺经过一夜鏖战已被耗废干净,尚未来得及修整补充。战船的优势已经去了大半。
来犯的海寇是恶名昭著的“勾魂使”,被他们掳掠的船只几乎无法保留一个“全尸”。他们会搜刮尽一切金银财物,最后将货船连带船员一起放火烧毁。
有时候,勾魂使还会特地放过一两个胆小的船员,在吓破船员的胆子后,借机传扬恶名。
青蛟军多次与勾魂使交手,双方早已结下血海深仇。
即便接下来要面对的是极难极凶的困境,詹小山也从未有过屈服的念头。
他抓紧开战前的时间,和手下众人商议起了对敌之策。
坏消息同样影响到船室中武仲几人的心情。
“这破地方快闷死我了。走,我们瞧瞧去”武仲心头烦躁,说话时的声音却压得很低。
他只想暂时逃离一个念头:王妧会不会再也醒不过来了?
于是,他拉着高侍卫往外走。
隔着两扇门的另一间船室是王妧的疗伤室。
她手臂的箭伤已经得到处理,也用上了詹小山送来的伤药,但她却一直没有真正清醒过来。
昏迷中的她呓语不断,身上也在持续发热。
为他们指路的女子照料了王妧一夜,直到方才受到召唤才离开。
六安站在门边的角落里,安静得可怕。武仲越过他时,停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二人走出船室时,北面一支燃烧的弩箭不偏不斜、直向他们冲来。
武仲侧身躲过。
弩箭钉入漆了桐油的、光秃秃的甲板,火势微弱,并没有蔓延开来。
武仲抢步走到左侧船舷,探头看见一艘长不过三丈的贼船。
船上蜂拥着二、三十个外形又脏又乱的男女,他们粗鲁地叫嚣着。
武仲一眼辨出贼船上一张弩弓,方才的弩箭便是由它发射的。
詹小山将手下三十二人分成两队。所有人暂时充当弓手,列阵在左右两侧船舷。
武仲视线所未抵达的右侧船舷也面临着同样的威胁。
海寇们借着弩箭的威慑,企图强行登上战船。
詹小山手持盾牌长枪,身处高台,观察战局,发号施令。
战船上一拨拨箭雨飞落,海寇的实力已先折损了三成。
照目前的情势,海寇被击退是迟早的事。
詹小山正要松一口气,突然听到船尾传来异响。
他将盾牌背在身后,单手攀上船桅,极目望去,竟看到三个手持熊熊火把的海寇大摇大摆地登上了船尾。
这是声东击西!
“鲁茂!”詹小山大吼一声,右侧船舷有个身材魁梧的弓手应声回头。
这个名为鲁茂的青年男子丢下弓箭,取出随身的关刀,雄赳赳地向船尾走去。
武仲箭术不佳,方才只在干瞪眼。见海寇都打到他眼皮子底下了,他当即迎上前,加入了混战。
战况胶着。
呼喝声、刀枪相击声隐隐传入船室中。
六安在这时打开了通向王妧疗伤室的那扇门。
他走到床头,伏下身子,低声问道:“我犯了一个错,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昏迷中的王妧当然不会回答他。
“因为我杀了刘芷,韩爽才不管不顾地对你下死手。如果你醒过来,我愿意”
他说到这里,突然住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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