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来时的宫道出宫,原以为终于可以结束此行,谁知他们走在半道上,忽然听见身后有人马追赶而来的声音。周充转身对王妧说道:“把帷帽戴上吧。”
王妧听从。
瑞安长公主的仪仗由远及近,终于来到二人跟前。八人抬的彩轿落定,长公主下了轿子,冷笑着走上前来。
“原来是周大人。周大人急匆匆地,是要去哪儿?本公主听闻,周大人新得了一个宠姬,走到哪里也要带着,莫非就是你身边的那一个?”她说着,慢慢移动脚步,目光终于绕过周充身形的阻隔,落到了王妧身上。
王妧透过皂纱望去,虽然长公主没有向她走近,但她却感觉到对方的目光如同蛇蝎猛兽向她逼近。长公主把她当成了周充身边那个叫杜鹃的女子,长公主为何对杜鹃如此感兴趣?
“长公主说笑了。下官身边的人哪里比得上长公主的。”周充侧身移步,仍旧挡在王妧面前。
王妧听他说得十分拗口,不说“比不上长公主”,难道是周充口误?
长公主的神情变得更冷了,她今日入宫妆容盛丽,面目威仪中更显得冷艳无方。
“周大人小心祸从口出,本公主的事轮不到你来议论。”看似平和的对话到这里便终止了,长公主虽仍笑着,眼里的冷光却早已将周充全身上下刮了一遍。
“想必你已经忘了,当年镇国公败给了燕国公,你也是我已故表妹的手下败将。今天本公主就提醒你一次,只要太后身体康健,本公主就能继续为所欲为。可是你,你不过是被人踩在脚下的蝼蚁,只要你走错一步,等着你的将会是万劫不复。”
长公主前来似乎只是为了这番威胁和警告,她说完便带着随从离开了。周充与王妧也自行离开了皇宫。
长公主回到府中,入耳便听见一阵笙歌,她知道崔驸马一定也在。
府邸东面有座芙蓉阁,仿制于宫中瑞安长公主少时玩乐所在的癯仙阁。阁中帷幕重重,宾朋满座,歌舞不绝。崔驸马一见到长公主,起身相迎:“瑞安,今天回来得倒早。太后凤体可还安好?”
长公主瞥了一眼原本环伺在崔驸马身侧的几个十六七岁的歌姬,眼神便黯了下来。在场的皆是崔驸马的故交好友,知道长公主对于崔驸马肆意玩乐的行为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当着长公主的面,便不能闹得太过了。即有一位和崔驸马亲厚的韦姓的友人悄悄将那几个歌姬屏退了。
“母后甚好,一如往常。”长公主脸色好看了一些,“只是那镇察司实在可恶,连母后也不愿搭理他们。”
崔驸马扶着长公主到首位坐下,替她斟了一杯酒。
“来,消消气。”崔驸马殷勤服侍,俊朗的面容和温柔的笑语,如春风般抚慰了长公主的心。
长公主忍不住动容,她接过酒杯,侧脸对崔驸马轻声说道:“今晚不许你往别处去。”
说完,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