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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先生回来了,对了,下个月可能要涨租,提前知会你一声啊。”
窄狭拥挤的破旧楼道内,中年女人牵着一条毛发柔顺的京巴,对照面错开的青年熟络的招呼着,臃肿的体态将原本清雅的长裙挤撑的变了形,勒出一条条泳圈似的轮廓痕迹,仿佛连大喘气也做不到。
“行!”
听到生硬怪异的汉话,青年眉眼一弯,点了点头,笑的有些人畜无害,手里还拎着刚买的瓜果蔬菜。
一句话的功夫,女人哼着小曲儿,拽着狗绳下了楼,瞧那迫不及待的架势,十有八九又要去搓牌了。
青年继续上楼。
想是这场雨的缘故,本就浑浊的空气又多了一股刺鼻的土腥味儿。
一直上到四楼,青年转走进了一条堆着纸箱,狼藉脏乱的楼道。
一路过来,一侧的墙壁上画满了五颜六色的古怪涂鸦,各种夹杂着韩文和中文的广告充斥在视野中,还有那些半掩着门的住户,门缝里溢出一抹旖旎的粉色,隐隐传出令人心跳加快的呻吟低喘,简陋的门框上还贴满了各种露骨的sq照片。
不少穿着暴露,浓妆艳抹的女人勾搭着各自的嫖客,在路过青年身旁的时候猛然伸手假意要摸向对方的要害,等换来青年狼狈避让以及窘迫惊慌的表情后才在得意的娇笑中扬长而去。
青年慌张的走到尽头的房间,开门进去,直到和外面的一切隔绝,他脸上的所有表情才终于悉数不见,全然消失,变得平静如一潭死水。
随手脱下外套,挽起袖子,青年提着买好的新鲜食材踏入厨房。
雨夜里,先是响起一阵利索的切菜声,然后是热油爆炒,锅铲碰撞的声音,最后是溢出的香气,飘进了雨中,散出老远。
“不是这个。”
端起碗,青年静静地吃了起来,桌上的饭菜远远超出了一个普通人的份量,足有八个菜,八个家常菜,但对他来说却悉松平常。
先是细细的咀嚼,碾动着牙齿,等咽下的时候才回想着先前的厮杀,特别是那老鞋匠的招数套路,不是他要找的人。
而他前方的墙壁上,是数十张大大小小挤满的照片,上面不但标注了每个人的姓名、身份来历,还有手段,但无一例外,都是韩国有名有姓的技击高手,包括了“跆拳道”、“合气道”、“空手道”还有诸如散打搏击、综合格斗等。
而那修鞋匠,赫然是第一个,并且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半年了,起初他就像疯了一样满世界的找那个凶手,可对方就好像凭空消失,又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除了一截烟头和一个指痕,没留下一点有用的痕迹。
茫茫人海,天下之大,想要从中找出一个不知道长相外貌,甚至连性别都不清楚的人,何其难也,天知道过去的多少个日夜他做梦都在想着报仇,都快想疯了。
那些监控录像更是被他看了一遍又一遍,里面的每一个细节几乎都已烙印在了脑海中,但始终于事无补。
对方是有预谋的,而且极为果断,一招得手,即刻远遁千里,不留行踪,不像是在国内活动的人。
所以,既然错过了,找不到,那他就只能等,他能忍受五年的寂寞煎熬,将一身功夫练出气候,也能忍受十年、二十年,哪怕是五十年,等到那个凶手再次出现。
特别是当自己用和对方一样的手段留下痕迹,就像往一片不知深浅的池塘里抛下鱼饵,总有咬钩的。
以对方的手段来看,绝非寻常之辈,想来也是个凶名赫赫的人物。
“会等到的,而且会很快。”
他每天都这么安慰自己,只要有一丝线索,他就能抽丝剥茧,将对方整个揪出来。
事实上也许还有个方法能让他有所收获,当初他那个外甥女也在店里,有可能留意到凶手的特征,但这种想法当时就被他摒弃了,父母双亡本就不幸至极,与其让其知道凶手另有其人,倒不如让他一肩挑之,他要用自己的方法报仇雪恨。
临走前他将积蓄留下了大半,足够那孩子衣食无忧,完成学业,成家立业。
而他,彻底消失在所有人的眼前。
如今,就是曾经最熟悉他的人,哪怕苏英重活,恐怕也认不出这个病鬼般的落拓汉子就是她亲哥。
苏摩。
而变化的代价除了暴瘦的形貌,他还磨了脸骨,拔掉了两颗犬齿,改变了以往的生活习惯。
这些对他而言都不重要,只要能报仇。
门外忽然响起了脚步声。
很轻。
苏摩吃饭的动作微微一顿,并没做出什么反应,这里污秽堕落,什么人都有。别说那些嫖客,就是韩国的警察隔三差五都能看见几个,打着扫荡的幌子吃白食,再有醉汉、赌客,连同一些不黑不白的货色,混乱不堪。
有的地方明面上越是光鲜艳丽,阴暗面就越是肮脏,人也一样。谁会想到就刚才还和他和和气气打招呼的房东,背地里却干着许多不为人知的龌龊事。
那些失足女有的是偷渡过来的黑户,有的是在读学生,有的则是被人拐骗来的,还有的是在赌桌上被诈的一干二净,赌债肉偿,大都和那个房东有干系。
搬进来短短不到一个月,他已经见识过太多。
当然,也有很多租客,但大多都是黑户,房租自然高的吓人,这也是为什么房东敢坐地起价的原因。
没理会门外的动静,苏摩将桌上的饭菜一扫而空,如今他无牵无挂,唯二不能辜负的,就只剩吃饭和功夫了。
一为活着,二为报仇。
窗外的雨还没停。
吃完饭,收拾好桌上的碗碟,苏摩才不紧不慢的打开了电视,调到一个名叫蓝色生死恋的电视剧,放大音量,然后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腔调怪异的韩语磕磕绊绊的说了出来,“喂,你好……”
与此同时,韩国SNC广播中心,深夜档的某个演播室内,女主持人正连接着听众的来电,“你好,不知道这位听众怎么称呼?”
只是主持人的表情却在接下来的短短几十秒内彻底大变。
只听电话那头的沙哑声音缓缓说道:“我要爆料,仁川中华街发生了一起命案,凶手是一名职业杀手,手法隐蔽,擅长伪装,包括近半年来釜山、首尔的十几起意外事故也都是他做的……”
“他们这些人都有个称呼,掘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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